哈迈原本满脸都是得意,他确实看穿了初挽,他知道初挽没钱了。但是现在,竟然还有这种事?美国富人,带着律师出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哪儿来的律师,哪儿来的信托资金,还是现成换成迪拉姆的,这也太——这简直仿佛在做梦,而且是一场噩梦!哈迈瞬间崩溃,几乎无法相信:“不对,不对,这是魔术吗?这是骗人的吧,这,这是虚张声势吧!”然而,没有人搭理他。美国贝克麦肯齐律师事务所已经傲立美国四十年之久,是世界知名的国际律师事务所,贝克麦肯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自报家门,不会有人胆敢冒充。所以,初挽在最关键时候,确实突然拿到了一大笔的遗产。亚伯兰罕终于反应过来:“哈迈先生,请你保持安静,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现在我们的竞价继续进行。”在片刻默许的安静后,他望向bredene:“bredene先生,请你要继续加价吗?”bredene脸色苍白地看着初挽,以及她手中的信封。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已经瞬间被击溃。他终于抿着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单词:“我放弃。”他说出这话后,所有的压力仿佛瞬间泄开,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聂南圭略松了口气。夏大师瞬间激动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在场众人见此,也终于舒了口气。旁边主持人叹息:“总算有结果了。”没有引发什么大的争议,让这艺术品落入一位中国人手中,这对他们来说算是有惊无险,两不得罪,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唯独哈迈,无法理解地瞪着那老人,那律师,最后攥紧拳头看着初挽,喃喃地道:“怎么可以这样,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不能理解……她分明没钱了,是谁,是谁给她钱……”而就在这片喧闹中,bredene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形紧绷。他盯着初挽,冰蓝色的眸中颓然而复杂:“恭喜你,初小姐,你才是最后的赢家。”第312章初挽成功以两千万迪拉姆竞拍到了这幅浮雕,当她交上了所有的支票,当场付清款项并签署文件的时候,手指似乎在颤抖。在一段过于压抑的冷静自控后,在承受巨大心理压力后,松懈让她身体几乎没什么力气。这时候,中国驻阿联酋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听说消息,已经专程从阿布扎比开车赶了过来,协助处理善后事宜,并对初挽表示关切。当地几家贸易和建筑公司的负责人也听说了消息,过来帮忙助阵。聂南圭轻拍了她的肩膀以做安抚,低声道:“你回去休息,我来处理这些。”他当然知道,当初挽和海曼家族对上时,特别是明明知道已经要失败却依然镇定自若把空城计唱到最后,这其间承受的压力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初挽依然能够从容继续完成下面的流程,她的心理素质已经远超过寻常人。初挽看了他一眼:“没事,我可以。”处理完接下来的手续并签字后,初挽被拍卖会负责人赠予了明天晚上的宴会邀请函,对方也详细讲了这幅浮雕的运送事宜。这些细节安排,聂南圭表示可以从中协调,他带了人手,会帮初挽将这幅浮雕安全运回中国。使馆工作人员对初挽表示了祝贺和感谢,无论如何,这是中国丢失的瑰宝,如今被来自大陆的初挽拍下,这就意味着至少这件国宝可以回到祖国大地,不至于落入旁人之手。至于在场诸位中国国有企业驻迪拜的负责人,那更是表示随时帮助协调配合,他们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身在海外,自然想团结起来,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初挽挨个谢过他们后,这才由聂南圭陪着离开。不过她并没有回去外贸公司宿舍,而是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间住下。在经过这么一场激烈的对抗后,她心累,疲乏,不太想和人说话,也不太想面对别人的敬佩和激动,更不想和人解释什么,只想自己安静地躺一会。聂南圭轻声道:“我就住你楼下的房间,给你房间分机号,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就行了。”初挽抿唇,笑了下:“我知道。”她看着他:“谢谢你,南圭,今天多亏了你,你确实很会讲故事,我很高兴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上辈子,两个人处处为敌,厮杀得七零八碎。聂南圭唇边勾起一抹笑,很轻描淡写地道:“讲故事没什么,我们做古玩的,谁不会讲故事,倒是你,你今天确实很了不起,那位bredene先生可是海曼家族最寄予厚望的成员,但在你面前,他崩溃了,放弃了。”初挽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其实我也以为我输了,在他终于要报价两千一百万的时候,我就输了,本来输的应该是我。”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起死回生。她也没想到方老太太的管家就这么从天而降,拯救了她,也彻底击溃了bredene的心理防线。聂南圭:“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运气好,自有神人相助,而他只能招来哈迈那样的朋友。”这场拍卖会,哈迈的“我有钱”成为了经典名言,为人传诵,现在阿联酋富豪都打听“这小子到底有多少钱”。初挽抿唇浅笑:“谁知道呢,我现在脑子里是懵的,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凑起了一大笔钱,买到了一件我从未想过的文物……这么说,我好像现在已经负债累累了?”聂南圭的六百万迪拉姆,夏大师的一百万迪拉姆,刀鹤兮的一千万迪拉姆,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千七百万,按照如今汇率算,那就是大概三千五六百万的人民币了。她在美国折腾了那么久,最高峰时候的现金也不过是三千万人民币。现在,一口气负债三千六百万之多,这辈子没这么穷过。聂南圭:“没关系,我的钱你可以慢慢还。”初挽:“我想想办法,先把夏大师的那一百万还了,你的和鹤兮的,我回头卖几个物件吧。”原来不舍得卖的,现在只能挑拣几个割爱,赶紧凑钱,总不能真欠这么一大笔钱。聂南圭把她安顿在房间后,他先离开了,初挽确实有些累了,略做洗漱,便躺在了床上。不过躺在床上后,她根本睡不着。身体是疲惫的,不过脑子里乱哄哄的,涌入了许多许多的事。她想起在拉斯维加斯,她和那件康熙黄地青花福寿云龙纹大盘的不期而遇,想起在洛杉矶郊区,她踏入那栋别墅时方老太太的安详和蔼。当然也记起,在迪拜老城的集市,无意中碰到的那位华裔年长女性,那个黑袍加身,连眼睛都蒙上一层薄纱的人。她大脑实在是太乱了,所有的信息纷至沓来,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她需要一些什么来让自己踏实下来。于是起身,她把电话机抱到床边,躺在那里,拨通了陆守俨办公室的电话。此时此刻,中国北京的时区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想着陆守俨可能去吃饭了,也可能已经吃过饭在加班。好在,她很幸运,电话竟然很快拨通了。陆守俨:“在哪儿呢?”他的声音很家常随意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初挽低声道:“在酒店,不想住贸易公司宿舍,就住酒店,正躺床上呢。”陆守俨便笑了:“那也行,迪拜的酒店应该很舒服,等下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初挽声音有些幽怨:“你都不问问我吗?”陆守俨:“问什么?”初挽一听,突然鼻子发酸:“那我不理你了!”陆守俨忙道:“乖,别恼,我错了我错了。”初挽嘟哝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关心我!”陆守俨:“我想着你可能累了,不太想谈。”初挽听着这话,倒是觉得熨帖了,她确实不太想谈。如果这个时候他追着自己问细节问情况,她肯定懒得费这口舌。陆守俨温声道:“什么都不要想,躺着睡一觉吧。”初挽叹:“我犯愁,你说怎么办呢?”话筒里,陆守俨声音放得很轻:“犯愁什么?”初挽:“我现在债台高筑,估计是中国最穷的一个人了。”陆守俨便笑出声,笑得清沉温柔:“那怎么办呢?”初挽:“我这不是问你嘛……”陆守俨收敛了笑,想了想,道:“也没什么,欠债就欠债吧,反正我有工资,吃饭养孩子的钱还是有的,至于其它的,慢慢想办法。”初挽叹了声:“我如果哪天玩崩了,只能靠你养着我了。”陆守俨:“嗯,没事,你欠一拖拉机的债,也每天让你喝牛奶。”初挽听着这话,心里舒坦多了,便越发得寸进尺:“不能只喝牛奶,我还要吃涮羊肉!”陆守俨笑道:“涮羊肉,螃蟹,饺子,想吃什么有什么,都给你买,可以吗?”他声音温醇好听,带一点沙,她把电话贴在耳蜗,那质感特别好,把她心里每一处都安抚到了。她甚至恨不得马上回国,扎到他怀里搂着打滚。不过她还是仿佛很勉强地道:“这还差不多。”陆守俨语气便越发温柔起来:“你们现场的情况,我大致听说了,你不要想太多,有些情况不了解,我们回头慢慢查,总能搞清楚,现在先不要多想,你累了就好好休息,谁找你问什么,不想搭理就不要搭理。”初挽浑身放松:“嗯,知道啦……”陆守俨:“我和鹏叔说了,让他上心,陈正那里也会多留意,你现在在迪拜比较惹眼,别人也不敢轻易如何,你不用担心。”初挽:“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