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只是经手?”陆守俨这才道:“可能他从中抽成了吧。”初挽笑了笑:“我就说嘛,他不贪心,也不至于崴里头,这不是活该吗?”陆守俨看她一眼。初挽觉得他眼神别有意味:“怎么?我说错了吗?”陆守俨:“你对他意见挺大的?”初挽便给他重重哼了声,为了加强语气还特意别过脸去:“就不喜欢他不行吗?”说完,她就径自过去书房。不过走到半截,终究觉得不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他怎么了,你还向着他不成?”陆守俨:“我说什么了吗?”初挽:“好像没说,但又好像说了。”陆守俨看她这样,便笑了:“我就随口提提,是你自己反应这么大。”初挽:“你肯定心里觉得,好歹是你侄子,你当然向着你亲侄子了。”她想起那天晚上他特意过去关照孟香悦,虽然知道他的做事风格来说,他肯定不可能置之不理,但终究觉得:“你不可能管你侄子一辈子,只是侄子,又不是你儿子你闺女!”陆守俨墨眸扫她一眼:“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初挽没吭声。一直到了晚上睡觉时候,陆守俨搂着她,哄道:“让我说什么好,是我多想才对,结果你反倒为这事闹气。”这事无论从哪方面说,当初也是她差点和陆建时有交往,吃醋的难道不该是他?初挽:“说不定你觉得,女人如衣服,侄子如手足呢?”这话说得陆守俨直接给她笑了,有力的大手抚着她的脑袋:“这小脑袋瓜子一点到晚都在想什么?”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面对侄子,她醋意比他大。初挽搂着他,闷闷地轻哼一声,完全不想解释。最后到底是陆守俨主动道:“其实几个侄子们,都和我年纪相差不大,从小一起相处,都是吃着一个锅里的饭长大的,自然比一般的叔侄都要亲近很多,不过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自然也有了自己的人生观和生活圈子,我不可能去主动干预谁,甚至他们的父母,也不会管了,毕竟都长大了。”初挽:“你前几年可不是这样的。”陆守俨:“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本来就是不断变化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有妻子有儿女的,我多操心自己妻子孩子不行吗?”初挽便释怀了,扎进他的怀里:“你这么想就对了,我和孩子才是你最亲的人,你最爱我们了,快说是不是?”陆守俨:“是。”初挽不依,她抬起头来,趴他身上,两手捧着他刚硬的脸庞,逼道:“你快说,把我说的话重复一遍,不然我就不高兴了。”陆守俨躺靠在那里,薄薄的眼皮微抬起,就那么看着初挽,眸中略带着浅淡温和的笑意。初挽便觉,那眼神实在纵容温煦,就像秋日最慷慨的太阳,会把她浑身照得暖融融,让人忍不住在他怀里打滚。陆守俨抱着她,按住她的后脑,让她俯首下来,亲她。两个人这么亲了好一番,才恋恋不舍分开。这时候,陆守俨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和孩子才是我最亲的人,我最爱你们了。”声音温醇动人,恰是她刚才教过的话。他还真学会了。陆守俨:“这下子心满意足了吧。”初挽确实心满意足,她哼唧着道:“这还差不多,以后我的事你用心办,别人的,大差不差就那样得了。”陆守俨笑:“好,记住了。”他略沉吟了下:“对了,你迪拜的签证,马上下来了,过两天给你拿过来。”初挽:“这么快?”陆守俨:“嗯,到时候让鹏叔陪你去?”初挽:“也没什么,我自己去也行。”陆守俨叹,抚着她的发道:“你一个人去,我肯定不放心。”初挽埋在他怀里,懒洋洋地道:“那行吧,让鹏叔陪我去。”第300章这年冬天,初挽拿到了前去迪拜的签证,准备出发。虽说有鹏叔陪着,但陆守俨还是不太放心:“那边情况和我们国内到底不一样,你万事还是得小心。”一时又问:“鹤兮不去吗?”初挽:“本来说去的,不过好像临时有事过去美国了。其实也犯不着担心,一般没什么事。”其实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阿联酋和国内关系还不错,彼此高层都有访问来往,按照历史发展的话,明年阿联酋总统还会来中国访问,总之不是什么不友好国家。不过显然陆守俨考虑得很多,他没办法陪着过去,他终究不太放心,于是他找了朋友,不但联系了陆殿卿,找了迪拜外交部的朋友请人家照顾下,还找了上海外贸公司的驻外人员。这两年中国和阿联酋贸易频繁,外贸国企会外派人员驻扎阿联酋,他们对那边情况自然很熟悉,陆守俨间接联系上一位朋友,请对方帮忙联系了安全住处,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这么安排了一遭后,初挽也是无奈,无奈之余又觉暖心。其实上辈子她经常四处跑,他好像偶尔会问起来,也会帮她安排,但是当然没有这辈子这么细致,简直把她当小孩子。陆守俨笑道:“那边宗教国家,和我们氛围不一样,万事还是得小心,给你列的那些注意事项你都留心看看。”初挽:“知道啦!”两个人说了好一番话,陆守俨才过去单位,到了单位办公室,陆守俨略想了想,到底是打了一个越洋电话。在简单沟通过后,陆守俨也是意外:“你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线索?”对方详细讲了情况,陆守俨听着他的话,沉默了半晌,终于道:“这次迪拜拍卖会,既然布鲁克先生会参加,那你再走一趟吧。”挂上电话后,陆守俨捏着手中的钢笔,轻轻皱眉。凭着直觉,他一直觉得刀鹤兮和初家有关系的。但是从现在看,好像一切竟然撇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刀鹤兮母亲英国古董商女儿的身份,还是布鲁克昔日的种种经历,都干干净净,找不出任何疑点。只是,越是撇得干干净净,他越觉得有哪里不对。至少hf的背景,一定有什么问题。初挽由鹏叔陪着,准备出发前往迪拜。出发前,陆守俨过来送行。机场大厅人来人往,陆守俨将行李交待给随行的鹏叔后,又低声嘱咐:“到了那里,平时没事出门让鹏叔陪着,有什么事就找驻外大使馆,或者找外贸公司的孙总,我都打点好了。”初挽:“知道啦!”陆守俨:“和你说这些,你都记心里,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初挽便笑:“我刻脑子里,行吧?”陆守俨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之后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进去吧。”初挽:“嗯。”当下鹏叔提着行李,陪着她准备过安检,就在排队时,她回首,看向陆守俨。站在机场大厅的男人,大衣厚实硬挺的领子竖起来,掩映在简明爽利的下颌线处,他站在人群中,看向自己这个方向,内敛沉稳,却眸光温煦。见到自己看过来,他抿唇,冲她笑了笑。初挽冲他招手,不过招手的时候,这一幕却和上辈子的一个熟悉的影像再次重合。人和人之间实在是奇妙,上辈子,差不多的时间,他们是不是曾经在机场偶遇,那个时候,她身边最亲近贴心的人是易铁生。而他只是巧遇后打一个招呼的长辈。虽然稳妥,虽然对她助力很多,但彼此疏远,平时见面也聊不了几句,机场相遇也不过打个招呼。这种情绪一直萦绕在她心里,以至于等上了飞机后,依然有些恍惚,看着窗外那被太阳照射后发白发亮的云,她竟有种说不出的侥幸满足感。其实说起来,上辈子的一切都还算完美,除了九龙杯的破碎让她伤心,她也没什么遗憾的。不过时至今日,她对九龙杯看淡了许多,从理智角度来衡量上辈子,已经很完美了。可到底缺了一个他,缺了一个他,她人生的颜色就是少了一些暖色调。飞机抵达迪拜国际机场的时候,沙漠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来,初挽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又换掉了毛衣,只穿了简洁的衬衫长裤。迪拜和中国有几个小时的时差,现在中国已经傍晚了,这里还是下午。正享受着这边的阳光,便听到了唱经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古老遥远,像是某种神秘的旋律,不过这也很快提醒初挽,这里已经是她不熟悉的环境,风俗不同习惯不同,万事都得小心了。外面外贸公司的朋友专门过来接机,来的是两个,男的四十多,话不多,他是司机,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盘女人,她是翻译,叫谢红云,皮肤晒得发黑发亮,不过笑起来很好看。她接了初挽和鹏叔,过去了他们宿舍,初挽所住的宿舍就紧挨着谢红云的宿舍。谢红云和初挽聊起来这里的历史,以及华裔在迪拜的情况,现在上海河北河南外贸公司陆续驻扎这里了。“我丈夫是建筑工程师,来这里五六年了,他是搞外建的,当时也是为了能挣电冰箱彩电才过来的,结果他觉得不错,想让我也过来,正好我们单位可以申请来这里,我也赶紧过来了。”初挽:“五六年前,那时候搞外建最多的就是伊拉克和阿联酋吧。”谢红云连连点头:“是是是,反正就这两个地方,我当时还受不了,担心嘛,现在都习惯了,不想回去了。”吉普车沿着谢赫·扎耶德路往前,初挽看向路边,棕榈树旁,黄沙滚滚中,不少起重机正在忙碌着,看上去他们正在加速搞建设。谢红云笑着解释说:“我听说他们规划要搞一个棕榈岛,还要搞人工码头,总之野心勃勃,他们要把这座沙漠城市打造成精品城市。”初挽颔首:“他们在石油上赚了钱,现在要砸钱搞旅游了。”谢红云点头:“是,不过确实挺了不起的,就说这条路,人家可是在沙漠上修路,又在沙漠上盖摩天大厦,修滑雪场,一般人哪修得起,这才真是大款。”吉普车经过德拉钟楼后,没多久便到了他们国贸公司的宿舍,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里面都是国贸公司的工作人员,房舍干净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