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洲的目光落过来,祁醒收起手机:“干爸爸,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酒吧?”叶行洲:“喝酒?”祁醒:“啊。”他就是突然想喝酒了,偶尔他跟叶行洲,也可以换个地方约会。附近便有酒吧,是祁醒以前常来的,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叶行洲进去,往吧台前一坐,直接叫酒保上酒。“我都好久没来这种地方了。”现在他不做纨绔了,还是已婚有家室的人,一个月都难得出来参加一次杨开明他们组的局,且都是在叶行洲晚上有应酬的时候,叶行洲那边一结束,他也不管几点立刻走人。以前杨开明他们笑他是家宝,现在挤兑他是夫管严,祁醒懒得说,夫管严就夫管严吧,他就乐意这样。叶行洲提醒他:“喝两杯我们就走。”“知道,”祁醒侧身过去,一只手搭上叶行洲肩膀,“哥哥带你体验一下年轻人的夜生活嗯?”叶行洲拨开他的手,淡定喝酒:“老实点。”祁醒哼笑,装模作样。想再调戏叶行洲几下,却一个不小心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年轻纨绔们嘻嘻哈哈的笑声间夹杂着关于他俩的非议。“你个土鳖,现在淮城还有谁不知道叶氏要跟荣华资本联姻了,就你大惊小怪,我爸前两天还说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祁荣华够不要脸,他儿子也够有手段。”“嘁,说得好像你老子舍得你,你就能你行你上一样,那也得叶家那位看得上啊,祁醒那小子不就是那张脸长得好,别说那位叶少了,我看了都心痒,那小子那副模样,在床上肯定玩得开。”“话不能这么说,玩玩而已何必搞到结婚,我爸说叶家那个本来就是条毒蛇,现在跟祁荣华那老狐狸合谋,以后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那不都是你老子要操心的事情,跟你有屁关系啊。”祁醒倒了口酒进嘴里,搁下杯子站起身,叶行洲没有拦着他。他抻了抻脖子,太久没有教训过人,浑身骨头都快僵了。纨绔们还在边喝酒边拿他俩的事情逗乐子,满嘴污言秽语编排些有的没的,越说越没边。“你们还别说,我要有姓祁的小子那张脸,我还真愿意倒贴那位叶少,男的怎么了,有钱就是爹,床上那点子事情一闭眼一咬牙不就过去了。”一片哄笑。祁醒毫无预兆地往说话的人身边沙发扶手上一坐,似笑非笑地插进声音:“那不好意思啊,你既没我这张脸,叶行洲也没兴趣你给他倒贴。”刚还在咧嘴大笑的众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瞪着他,笑声在一瞬间集体卡壳,只有酒吧里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还在继续。祁醒身边那个更惊得身子一歪,直接从沙发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祁醒一眼扫过去,认出这群都是以前跟着叶万齐那个孙子混的,本来就跟他不对付,如今找着机会可不得使劲多编排他几句。他顿觉没劲,就这些人,揍他们都嫌脏了他自己的手。“祁、祁少……”纨绔们赔笑,僵着的笑脸比哭还难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祁醒拍了拍身边人的狗头:“想要上叶行洲的床,下辈子换张脸,再改改你这猥琐样,虽然也还是没可能。”“还有你,”他横目向对面座的那个,“我爸要不要脸我不知道,但我看你和你老子都挺不要脸的,前几天你老子来找我爸拉投资时装孙子装得跟什么一样,原来背地里这么看不上我爸这个暴发户啊,那我回头跟我爸说说,你们那个项目让他别考虑了。”对方急了:“别啊祁少,我不是那个意思……”祁醒懒得听,一个一个人教训过去,最后轮到满脸横肉说看到他心痒的那个,对方尴尬冲他挤出笑脸,一脸讨好。他忍了一下,连教训这厮的兴致都没有,晦气。叶行洲过来,一只手按上了祁醒肩膀,这群纨绔看到他,更一个个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大气不敢多出,恨不能扇十分钟前的自己一嘴巴子。叶行洲谁都没搭理,只冷冷瞥了一眼意yín 祁醒的那个,对方脸上的肉抖了抖,有种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不安。叶行洲已收回视线,示意祁醒:“司机到了,回去吧。”走出酒吧,他随手发了条消息出去。祁醒瞥见:“你要做什么?”“找人替他们家里管教他们一下而已。”叶行洲冷淡道。祁醒十分赞同,那些龟孙子就是欠揍,最好套他们麻袋,打一顿就老实了。“为什么就不能是爱呢?”坐进车中时,祁醒忽然小声嘟哝出这句,叶行洲看过来,他抬眼冲这个人笑:“我们结婚办婚礼明明就是为了爱,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惊讶意外不理解,还编排那些有的没的?”叶行洲握住他一只手:“不用理。”祁醒摇摇脑袋,他随便说说而已。他和叶行洲在一起,当然是为了爱,不理解的都是凡夫俗子,不值一提。婚礼定在五月,祁醒的二十六岁生日之后。时间是傍晚,两个男人结婚便省了接亲送亲那一套,直接一起到酒店,在宴会厅外迎客。宾客绝大多数是叶行洲和祁荣华生意场上的朋友,几乎整个淮城商圈的人都到了,还有不少特地从外地赶来参加婚礼的,不管心里怎么想吧,面上确实各个人都笑容满面连声道恭喜,顺便还要称赞一句他们郎才郎貌、天作之合,半点不觉得这话拗口。李泽琛跟他父母也在来宾当中,送上红包后看到祁醒喜气洋洋的模样,这位笑着感叹:“没想到你们还能走到这一步,看来确实是我自以为是了,你俩就是最合适的,恭喜。”祁醒笑笑扬眉:“多谢。”他和叶行洲本来就是最合适的,这点根本不需要别人说,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叶行洲的那位老同学和他干弟弟也来了,祁醒当初只在京市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之后投钱进了他们搞的风投公司,这几年偶尔会跟宁知远在微信上闲聊几句,也算熟识。他投下的那三千万到今年才有第一笔分红,钱还不多,毕竟搞风投刚开始几年确实很难回本,不过宁知远很有本事,他们那个致远创投搞得风生水起,未来肯定有赚头的就是,祁醒完全不需要操心。宁知远在宾客簿上签名时,岑致森单独跟叶行洲聊了两句,冲着祁醒的方向努嘴:“没想到你们会昭告天下,挺好的。”叶行洲撩起眼皮子:“你也很惊讶?”“与其说是惊讶,”岑致森笑道,“或许是羡慕吧。”叶行洲:“你也可以。”岑致森笑笑没表态,上前去接过宁知远手里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叶行洲让人送他们进去宴会厅。祁醒跟他爸妈说了几句话过来,看到宁知远他们打了个招呼,等他们人进去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岑致森手搭着宁知远肩膀往里走,宁知远偏头笑着跟他说话,态度自然亲密,跟几年前他第一回 见这俩人时很不一样。“嗯?”叶行洲瞥向他。祁醒满脸好奇:“你老同学他,跟宁哥现在真的成干哥哥干弟弟关系了?”叶行洲:“你很好奇?”祁醒:“问问不行?”叶行洲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或许吧。”祁醒笑了,果然,他就知道,他怎么可能看走眼。宾客陆续到齐,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祁荣华两口子继续留前头招呼客人,他们回去了休息室做准备。关上门时,祁醒忽然转身,将叶行洲压到一边墙上,欺身亲了上去。叶行洲双手插兜斜倚着墙,由着他主动,安静接完这个吻,等祁醒垂着眼稍稍退开时才问他:“在想什么?”“叶行洲,你刚听到没有,连你老同学都羡慕我们,别人羡慕我们呢。”祁醒说着笑了起来,那些不知掺了几分真心的恭喜和祝福,远不如一句“羡慕”让他受用。叶行洲:“今天高兴吗?”他总是爱问这句,祁醒想了想,回答:“你一会儿表现好些,我会更高兴。”叶行洲拍了拍他的腰:“换衣服吧。”他们各自换了件礼服,祁醒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和叶行洲,一灰一白的同款高定西装,很合称。叶行洲站在他身后,低头将那枚红宝石胸针别到他白色礼服的领口前,在他耳边叫他:“祁醒。”祁醒:“什么?”叶行洲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修长手指节顺着他衬衣中间的位置,从第二颗纽扣的位置慢慢下滑到第三颗。隔着衣裳布料,祁醒依旧感受到了他指腹的温度,对上镜中直视自己的那双眼睛,喉咙滚动:“叶行洲,现在还没到脱的时候。”叶行洲侧头贴近他低声笑:“那就回去再脱。”外头来人敲门,提醒他们婚礼快开始了。互相帮对方正了一下领结,叶行洲的手擦过祁醒的下颌,最后说:“一会儿跟着我就好。”祁醒稍怔,点头:“好。”第78章 正文完婚礼的过程,事后祁醒其实回忆不起来太多,从始至终他只记得叶行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不加掩饰的热切爱意和温和的笑,像这个人又不像这个人。甚至仪式也只有一个简单的交换戒指的过程,互相为对方戴上无名指上的婚戒,抬眸间相视一笑,台下宾客的掌声都成为背景音,在这一刻相爱的人终被成全。挨桌敬酒时叶行洲的一侧手臂一直搭在祁醒肩膀上,亲密而坦荡,面对那些打趣、调侃乃至暗藏话锋的揶揄,始终面不改色,一杯接着一杯的红酒下肚,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镇定如常。祁醒终于知道这人说的跟着他是什么意思,叶行洲在有意帮他挡酒,别人想灌他,叶行洲一两句话就能把对方注意力牵引开,从容又强势。再一次见叶行洲把手中酒杯送到嘴边,祁醒伸手过去,顺走他的杯子,半杯酒直接倒进了自己嘴里。“各位叔伯婶姨哥哥姐姐们,帮个忙吧,今晚好歹是我们的新婚夜,你们把叶行洲给灌醉了,晚上我一个人不得对着他干瞪眼吗?”说起荤话来祁醒半点不脸红,只要比别人更不要脸,他就立于了不败之地。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笑,就算有心想捉弄人的,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微醺的叶行洲侧过头,唇角擦过祁醒的鬓发,笑得格外愉悦。众人恍然,原来这位叶大少真正笑起来的模样,竟是这样的。婚宴结束已经是晚八点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祁醒去跟他爸妈说了几句话,走回在车边等他的叶行洲。叶行洲点了根烟,正倚着后车门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