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地下室很潮湿,岳藏舟踏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异味,昏黄的吊灯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砸下来,只有两张单人床放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连一处让人立足的地方也没有。
岳藏舟看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从前他刚去港岛的时候,那时为了多省一些钱,也曾住过这样的地方。有些记忆太深,反而从不去想起。被突然翻涌上来的回忆一搅和,心里的怒气也了平复一些。不管怎么样,只要文博岩好好学习就行,为什么省钱反而不重要了。
梅依依终于整理出了一块干净的能让岳藏舟坐的地方,请他坐了下来,却不敢直视他。梅依依对于文博岩偶尔提起的岳藏舟,也带着一份敬畏之心。她在来了米国之后更加明白能在这里过得很不错的华人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都不要磨蹭了,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在电话里面提起过。”岳藏舟看着文博岩,这人在苏联的时候还带着一份天真,当时还敢打劫自己,到了米国之后反而变得不敢多言了。“从头开始讲,不用长话短说,也不用跳过细节。我有的是时间。”
文博岩拘束地坐在了岳藏舟对面,说起了他在九一年来到米国之后的事情。一开始他在这里的日子很好过,岳藏舟很大方没有在物质上短缺他什么,但是这样的生活很快就终止了。
“我遇到了三个学长,他们也是计算机系的。”文博岩现在仍然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他与吉米三人的相识很有偶然性,却马上就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做游戏。
文博岩的计算机水平本来就很高,否则也不会做了苏联计算机实验室的编外人员。他们四人决定要一起做游戏设计,想做的游戏没有其他的标准,而是只向着一个目标去,做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有趣’。
这也正是文博岩当初从一个门外汉入行的原因,他在计算机中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也想把这样的乐趣分享给更多的人。
“但是游戏从研发到发行的周期很长,开始的时候基本要一年的时间。我们都很穷,为了发给员工工资,自己也没有吃过几顿好饭。吉米他们都透支了自己的信用卡还款。我没有那东西,只能把岳老板给我的生活费全都填了进去,然后再找一些其他的零工。我周五周六的晚上基本有空,就在小餐厅里面洗碗,虽然这里的钱不算多,但没有太多其他的规矩。”
在这样的餐厅打.黑.工确实不用什么其他的证明,也是方便了一些来米的华国人,看来文博岩是见缝插针地在赚钱。
岳藏舟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对自己说清楚,如果早点说清楚,他不会袖手旁观。“你们的那个游戏失败了?没有卖出好价钱?到现在都两年多了,应该有些收益了吧。”
“当然没有失败!”文博岩很为他们设计的游戏骄傲,“我们前面做的两款都给卖给了岛国的公司,目前正在研发pc平台的游戏。如果这次我们的研发成功,就能完全摆脱现在不出名的情况,在米国的游戏市场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没有收益,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岳藏舟眼光瞥向了梅依依,她与文博岩又是怎么认识的?
“是文博彦收留了我。”梅依依主动开口接过了文博岩不好开口的话,“我一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身上带的钱也被骗了,文博岩看在同胞的份上收留了我。等我找到一份薪水高一些的工资,我们就能搬离这个地方了。”
其实,这段时间因为前面的游戏有了收益,文博岩也没有之前那么拮据了,但因为遇到了梅依依,她要在餐厅打工,而这里距离餐厅很近,如果住在这里两人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同时,省下来的钱也能备以后用,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混沌工作室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者。
岳藏舟其实更加不解,既然这样困难了,为什么不在电话里面说清楚?如果这次他没有来米国,也就不会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岳老板,我知道你是让我来这里好好上学的,但是我对游戏真的很感兴趣。我真的没有拉下课业,不过是用课余的时间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文博岩看到岳藏舟皱眉,更加紧张地解释了起来,就怕岳藏舟误会他不务正业,“真的,我考试的分数都很高,做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影响学习的。”
“岳老板,我也可以证明的,文博岩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点也没有荒废课业。”梅依依见岳藏舟不说话,也连忙补充说明。她知道岳藏舟如果不满意,文博岩连留在米国的资格都没有,心里也越发地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