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温的脸紧紧地贴在艾伦裸/露的颈部,那股“醉生梦死”的味道把他温柔的包裹了起来,冰凉、柔软的皮肤和血肉几乎要化在他滚烫的脸颊里,和他融为一体。从父母去世至今,他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只一动不动地严丝合缝地贴在艾伦身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任由火热的温度席卷掉自己的意识。
隐约之间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有人坐在他旁边,有时候会离开,有时候会轻轻地碰他的脸,或者手,或者嘴唇。这样的感觉断断续续的,一直到他彻底地苏醒过来。
外面是阴天,没有风,天空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还飘着小雨。从远处悠悠地传来了丧钟的声音,“咚、咚——“,一下接着一下,让他心里面泛起不祥的涟漪。他走到窗户边,这里看起来像阁楼的顶层,很古老了,几乎没有现代文明留下的痕迹,窗框甚至是木质的,窗户用的是很原始的彩色玻璃。有一扇窗户开着,一只奇怪的灰色的鸟停在窗沿上。
席温推开窗户,一种临高的开阔感扑面而来。这间阁楼远比他想象的高,映入眼中的却是熟悉的景象。他一眼就看到了人马星球第二高的标志性写字楼,竟然在阁楼的身下变成了渺小的屋顶。不远处的王宫已经化成了一块牛奶巧克力,建筑物一片素白,而报丧的钟声正是从那里遥遥传过来,变得很轻、很温柔,淡淡地浮在云朵上面。
席温在这座像被全世界遗忘的阁楼里面愣了三分钟。
他想起来,这里是人马星球一个年代久远的景点建筑。他的母亲告诉他,这是两个世纪前霍克家族的家主为了悼念亡妻建的灯塔,那个亡妻,就是他们的曾曾曾曾祖母,席家的一员。但失去了灵魂伴侣的家主没能活到灯塔建成的时候,又由他们的儿子继续建造,一直建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给它取名叫渡塔,希望能够永远指引逝去的亡灵。到了霍克家族衰败之后,上一任王把这座塔封锁了起来,连飞行器都无法靠近。
外面传来了长长的“吱呀——”声,席温回过头去,看见艾伦一身黑色正装,头发上沾着湿气,刘海软软的贴在皮肤上。他走过来把手贴在席温额头上,席温心里打了一个颤,微微抬头,对上了艾伦漆黑的眼睛。
艾伦没有挪开视线,手却放在席温额头上不动了。两人像傻瓜一样对视了十几秒,席温把自己的手覆在了艾伦的手上,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梦幻感:“我醒着吗?”
艾伦嘴角动了动:“不会再有噩梦了。”
席温忍不住盯着艾伦淡粉色的嘴唇,凑过去碰了碰,和记忆里一样又凉又软。艾伦的神色开始变得别扭,目光落在席温的唇上,有些局促的模样,在席温蓬松的头发上摸了一下,学着席温的样子凑过来,轻轻舔了舔他唇上快要愈合的伤口。
席温整个人都颤了一下,鸡皮疙瘩迅速从心口蔓延,脸颊开始泛红,头发软绵绵地垂了下来,缠绵地落在艾伦的肩膀上。他想说点什么,外面又传来了丧钟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而急促。席温快步走到窗户边,望着那块小小的王宫,低声问:“是谁?”
“王。”艾伦走到他身边,“王后还在支撑着,不会太久了。我们走吧。”
席温一动不动地站着,还没有从这个消息里面回过神来。他对王没有太多的记忆,但一时间无法想象席宁憔悴虚弱的模样。他跟姑姑虽然更多的是冷漠机械的长辈小辈关系,却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血缘最近的人。王过世了,作为向导的席宁还能支撑多久?
艾伦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指,席温回过神来,听见艾伦说:“你和人马星球最后的羁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