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这种诡异的安静才被云父一句话打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已经跟夏父商量好云洵跟夏曦订婚的事了,一切似乎都安排妥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父也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清楚,我还是先回家一趟吧,至于婚事……”夏父瞥了一眼安然自得搂着斯忻,自始至终都把他当做透明人的云洵,声音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以后再议吧。”
夏父说罢,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夏鑫这一出,彻底让他知道了云洵现在的真实情况——他喜欢的,明显是男人。那么他跟自己宝贝女儿夏曦订婚的事,是不太可能了。
本来他是可以质问云父,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的——可是搞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的儿子,他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了。
随着夏父的离开,大厅里的气氛更加诡异。没了外人,云父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他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声音冷厉地像是从地狱传来,“斯忻。”
“云…云…叔叔。”斯忻被点到大名,才哆哆嗦嗦地从云洵怀里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云洵见状,直接把斯忻重新拉进怀里,目光毫不迟疑地对上云父,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吓他干什么,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没你的事。”云父这句话明显是说给云洵听的,眼神却狠狠地剜向斯忻,“你还要不要脸?我都明确告诉你云洵马上要订婚,你还巴巴地贴上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斯忻拼命地咬着下唇,随着云父的每一句话,他的脸色都苍白一分,直到最后他踉跄地都快要站不稳。——可是他不能反驳,云父是云洵的父亲,是他的长辈,他不能。
斯忻不开口,云洵却早已听不下去,他的声音满是愤怒,却带着坚定,“爸,你够了!我告诉你,是我爱他,是你儿子我巴巴地贴着他,是你儿子我没他不行!”
“你!………你要气死我吗?你个孽障!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云父情绪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站起身掀翻了面前的茶几。
茶几上的杯子破碎一地,发出清晰的声音。斯忻呆呆地看着,思绪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离的彻底,满耳都是云父愤怒的咆哮,满眼都是破碎的玻璃碴——他只是想和云洵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云洵冷眼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云父一切的怒意跟他无关,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罢了。他冷冷地开口,眼眸晦暗不清,“爸,让你接受我喜欢的是男人,就这么难吗?”
“你让我怎么接受?你觉得同性恋很骄傲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云父的怒气越来越重,声音震耳欲聋。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迸发之后,云父无力地一屁股跌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地直落冷汗,手也紧紧捂住胸口,直喘不过气。
云母最先发现云父的不对劲,她立刻上前,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云洵,怎么办,怎么办?”
“妈,你先别急。”云洵松开斯忻,立刻扛起云父,朝一边的保镖吼道,“他妈的,你们瞎了吗?还不快去开车!”
所有人方才如梦初醒,保镖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把车备好。云洵背着云父,快步跑出了别墅门,斯忻紧紧跟在后面,手指掐进掌心里,几乎出了血,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把云父放上了车后座,云洵立刻跑到了驾驶位,系上安全带。
车里如离弦的剑一般跑了出去,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斯忻呆呆地望着车的背影,耳畔只剩下云洵无声的两个字——等我。
………
不知过了多久,斯忻才把视线从车子上转移。他看着背后繁华的别墅,身影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到。
他害怕,他是真的害怕,如果云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办……
云洵会不会不要他了,会不会?
斯忻的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快要晕厥。他扶着墙,慢慢地走到拐角处,蹲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斯忻的背紧贴着墙,似乎只要这样,他才能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洵,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如果你放弃了我,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所以,记得还在这里苦苦等你的我好吗?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下来,整个世界都成了斯忻的背景。
萧瑟的围墙旁,一个男生,为了未知的爱情,而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