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衣把钟颖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沉默不语。
她早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没法隐瞒太久,她也清楚别人不是傻子,她在钟颖面前展示了这么多,当然会引起怀疑。只是没想到,因为那些意外,她竟会这么早暴露了……但想归想,姜云衣却不觉得为了救钟颖,她付出的这点代价有什么不值得。
早在那个被死亡笼罩的末日,她就被教会了一个道理:没有东西是比人命更重要的。
有什么隐患可以日后慢慢解决,可是人死却不能复生。
钟颖轻声问:“云衣,你老实告诉我……”
姜云衣镇定下来:“嗯?”
“你——是不是哪个武术门派的传人?还是说你碰到了什么隐世高手,被传授了绝世神功?你瞒不过我的,你把那个变态打成猪头,就算你跟我说,你能够胸口碎大石,我也会信的!”钟颖非常认真地说。
姜云衣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却放松下来,她回答道:“……都不是,我以前从来不会打架的。”
钟颖打了个哈欠,含糊地问:“那怎么就突然这么精通了呢?”
朝阳已经升到半空,暖洋洋的日光洒了一身,姜云衣在街道上飞奔,听见这个问题,顿了顿,才说:“打人的技巧,是我一个朋友教的,他没怎么动过手,讲起理论的时候却头头是道。”
钟颖嘟哝着问:“没听你提起过呀……男的女的?”
姜云衣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但钟颖好像并不执着于答案,自顾自地说下去:“不管是男是女,你承认了的朋友……肯定和你一样厉害吧。那你朋友现在在哪儿呀?也在s市吗?”
越说她的声音越轻,话音里含着浓浓的困倦,尾音仿佛随时都能戛然而止。
姜云衣睫毛颤了颤,这次她沉默了许久,钟颖倒也不催促,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她的肩膀。不知过了多久,姜云衣才低声说:“不,两年前他就失踪了。”
等了几秒,姜云衣也没听见钟颖的声音,侧头一看,原来她已经睡过去了。
轻轻叹了口气,姜云衣将脚步放得更为平稳,好让钟颖能睡得舒坦一些。阳光照射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
钟颖再次醒过来时,鼻腔里首先涌进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然后眼中映入一片雪白的墙壁,她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医生替你检查过身体,没有大碍,待会就可以办理手续离开了。”旁边传来姜云衣的声音,她迟钝地扭头去看,只见姜云衣就坐在床边,神情柔和,“当然了,我只带了点零钱,不够交医药费,得等叶菲菲来了,我们才能走。”
“她……要来?”钟颖猛地想起什么,着急地问,“云衣,你没告诉我爸妈吧?”
姜云衣摇摇头:“我跟护士借了手机,只给叶菲菲打了电话,她会过来接我们。”
当然了,打给叶菲菲的后果就是,她足足在手机里咆哮了十五分钟,从姜云衣跳阳台溜走到把手机丢在宿舍、再到她到处找人结果无功而返,叶大小姐就像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怒气仿佛能从手机里溢出来。
“叶菲菲啊……”钟颖听说是她,觉得有些别扭。
“她应该快到了,我去外面接她,你歇一会,这里有水。”姜云衣倒了杯温水递给钟颖,嘱咐了两句,便起身出了病房。
一路走到一楼的接待大厅,姜云衣正四处环顾看有没有叶菲菲的身影,结果余光不经意扫过问询台时,忽然捕捉到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这个人左手上绑着白绷带,细致地将他整只手包裹起来,此时他正微微弯下腰,低声与问询站后的护士交谈,唇边那抹温润的笑意十分惹眼。
姜云衣退了两步,飞快地躲在一盆观赏盆栽后,用枝叶挡住了自己的身子,等藏好了之后,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紧张?
从枝叶的缝隙中,姜云衣又往问询台处瞥了一眼。
西装革履,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那个男人不正是温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