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如他所说,在纸上写好了这几个字。
他的字并无多少风骨,只不过是会写罢了,但这比起百寿村的许多人就已经是强了不少,这还是他当年家境好过一般人的时候,他父母为了将来能结门好亲,这方才让他读了两年私塾读出来的,故而他也有去考过童生,虽然不曾去考秀才,但那时候他母亲刚去,他若是去考试,也还是让人说嘴的——现在想来,若是他母亲去了之后他也还是继续读书,指不定比那郑秀才还要强些哩!
那郑秀才为人无德,也难怪二十几岁快到而立之年了这才只是个秀才。
这也不怪许承会这样想。
原本许承是觉得一个秀才,必然是千好百好的,故而也就对婚事有些期待,只等过了三媒六证再说,所以他当然会美化郑秀才百倍,可是现如今他知道那郑秀才就是要骗他家财了,这秀才光环一褪去,留下的就只是腌臜的一身烂肉罢了,他哪里还会当郑秀才有如何好,翻过了心,自然也就觉得这郑秀才还不如自己了。
实则,许承也知道自己不会再去考秀才了。
现在听着这俩字儿都觉得头疼。
他把写好的字交给丁鹤便转头又在院子里来回的走。丁鹤笑了下,转身出了庙门。
倒是许承,又走了两圈,只觉得这院子空旷得很——院子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三分地,一条小路把这三分地一分为二,右边有石桌石凳,左边空得一眼看去就满心凄凉,就连黄土看着都比外面的土要更干燥上几分。
许承也不是觉得这样就不好,但是这么看着,人也烦躁得多了不是?
他在地上踩了踩,只觉得泥土疏松,并不是真的干黄土,心里对着庙就又有了几分喜欢——若是这土好的话,许就能打井呢!
说起来这庙里没有井,想要打水自然得出去,而他又不能出去,故而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不好意思问这水是哪儿来的……现在想来,定然是丁先生自己去打的了……想到丁鹤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现如今还得自己打水,许承就觉得自己又短了三分。再想到自己刚刚因为百寿村的那些混账就跟丁先生又哭又闹,他不由得面上通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丁先生又不跟他计较,真的是对他太好了!
许承擦了擦眼角,忙蹲下去伸手抓了黄土搓了搓——果然,这土质好得很,一点儿不像是那盐碱地上的黄土坷垃,反而比他家里的良田还好,又湿润又松软,还有点儿香气,让人摸着就想要往里面撒种子。
许承心里喜欢,也就高兴了几分,把刚才因大哭闹得头疼都忘到一边去了,只想要等丁鹤回来再跟他说,这两边的地里,总是可以种下点儿东西的,是花儿啊草啊的,总是能让人喜欢的。
说做就做!
许承现在也没有工具,可免不了他能暂时把想要种的花花草草的写下来,等丁鹤回来给他瞧。
他却不知,丁鹤这就到了百寿村。
丁鹤绕了几步路,在到百寿村之前,他先去了小杏花村,先在那郑秀才家的对门找了一农户人家问了问郑秀才的去处,得知对方对他一无所知了,这才道了百寿村,进了村子,他倒是没找任何人,只是按照土地佬儿所说,直接找到了许承的家,敲了敲门。
“谁啊!”门内有人应答。
“送子庙的。”丁鹤答应着。
毕竟这是许承的房子,也没有过户,也没有正经儿的把地契给郑秀才拿到手,故而郑秀才也是知道许承就在送子庙的,这一听是送子庙的,他急忙开了门,未语三分笑地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