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昆虫一瞬间露出千姿百态,有的受惊之下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有的六腿朝天装死,有的缩成一团躲在洞穴最深处,还有的扬腿张翅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试图用最凶猛的模样吓退袭击者。
“啪嗒”一声,半具蜘蛛的尸体落在地上,长腿犹自弹动着,绿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青年的方向,褐色的体液流了满地。
在这具尸体的周围,同样姿态的蜘蛛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粗粗看去,约莫有三四百只,都是一样地被一分为二,死得极为干脆利落,也极为骇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青年,神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淡定,身上更是干净地近乎一尘不染,没有沾染到半点蜘蛛的血液。他抬了抬头,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倦意,道:“还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来吧。”
胖子们的攻击手段当然还有很多的,蜘蛛其实只是负责大本营的防御而已,主导攻击的有吞金穿石的食金兽,有剧毒无比的杀人蜂,有无视任何甲壳防御的行军蚁等等,然而现在,他们却找不出任何一种能够切实有效地对付眼前这人的虫子来。以往在任何人面前都能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能力,此时此刻,却像是用一张薄纸做盔甲一样,无法带给他们丝毫的安全感。
容远等了等,没有等到什么回应,便举步向前走去。他的动作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胖子们猛地从惊骇中醒过神来,连连发出急促的哨声,矿井中的昆虫全都骚动起来,随着一只鬼头蜂振翅飞出,所有的虫子黑压压地一片争先恐后地攻向容远。
容远叹息一声,垂下眼,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指一挥。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线。
明明没有颜色,没有长短粗细,甚至看不到它存在于世间的任何证明,但所有生物都能感觉到这条线。
【危险!】
一瞬间,他们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感觉,鬼头蜂震动的翅膀都乍然停止。
然后,一条线变成了两条线、三条线、十条线……
空中浮现了一张网。
网又延伸,变成了一个编织精巧的囚笼。
啪嗒……啪嗒……啪啪啪……
所有扑向容远的虫子,都被切割成了厘米见方大小的方块,樱花一般落了满地,鲜红的艳色和油亮的甲壳铺陈着,如一袭锦缎,看上去不觉惨烈,反而有种华丽的壮美。
依然还活着的,不管是人还是虫子,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被蛛网悬挂在洞顶的一个茧子中,原本如死灰般呆滞的一双眼睛忽然迸发出明亮的光彩,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容远。
容远慢步走到最大的洞穴前,看着因为他的到来吓得或者惊慌失措跌倒在地,或者两腿颤颤抖如筛糠的一群胖子,道:“虽然看这里的情形,你们的所作所为事实明显,毋庸置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多问一句。”
他的目光迎上那些或恐惧、或憎恨、或怨毒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
“你们,谁有绝对不能被杀的理由吗?”
“哦?”容远左右看看,“你原本不是打算把这栋房子租给我的吗?”
“啊,是哦,呵呵,呵呵。”白乐泪……这是他原本打算用来跟高手兄拉近关系的道具,没想到进门的是竟然是他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但他还不得不装作心甘情愿地样子说:“不用租,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了,我……我叫他们把我的东西收拾走。”
白乐憋屈地准备打包走人了,却不想容远道:“不急,坐下说话。”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么战!要么散!婆婆妈妈地干什么?我跟在你身边八年!八年!八年里,你哪一次跟我好好说过话?现在想聊,晚了!我告诉你,昔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要让你高攀不起!谢谢!老子不约!再见!】
白乐内心疯狂咆哮,脚下却一转,搬来一个小板凳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得不得了,低头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容远莫测高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白乐浑身一抖,才问道:“关于狱星的人口贩卖,你知道多少?”
“哎?”白乐傻眼:“这里还有人口贩卖?卖给谁啊?”
容远眯了眯眼睛,盯着白乐看了看,确定他没有撒谎,叹了口气,道:“那极乐城,你也没有听说过了?”
白乐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才迟疑地说:“……那什么,狱星不是只有这一座城市吗?”
虽然是敌人(自以为),但白乐对容远的信任也是无与伦比的,他知道既然容远这么说了,那么应该就有这样一座城市存在,但他却完全没有听说过。所以说……到底谁才是在这里住了近百年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