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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迎冬(补)(2 / 2)

“没事?,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可能?还没完。”


“奴婢立刻去查殿下要触碰的酒水吃食,及香炉器皿。”


“不,不会这么简单。”


赵嫣穿着松散的紫金罗袍,连腰带也顾不上?束,坐于椅中撑额喃喃,“别出声,让我仔细捋捋,想想该如?何应对。”


赵嫣,冷静。


她不住暗示自己,调动仅有?的理智仔细分析:若她是幕后真凶,会在何处布局?


可她一时拿不准,有?太多种?可能?了。


去求闻人蔺吗?不,还未到那种?时候。


人是会惰化的,一旦她心生依赖,骨软性弱,就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到底落下哪步棋,才能?将这场敌暗我明的被动之局盘活……


赵嫣以指节抵着唇瓣,眼睫垂下纤长?的暗影,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而她很有?可能?,只有?这一次诱敌的机会。


“诡者,乃人心的博弈……”


她想起?了前夜闻人蔺的提点,颤动的眼睫一顿,如?止水般平复下来?。


“流萤。”


“奴婢在。”


“你?去求皇后娘娘,让她下一道懿旨,召宁阳侯夫人赴栖凤阁叙旧,要快。”


闻言,流萤微微一愣:“殿下,上?位者有?抚恤之心。何况宁阳侯夫人称病在府,恐不会应召。”


赵嫣自然也想到了这层。


“你?让母后给舅母带一句话,她会赴宴的。”


仅是片刻的迟疑,她抬起?沉静的眸来?,轻声道,“就当是,赌一把人心。”


坤宁宫的人动作很快。


半个时辰后,素裙银钗的容扶月一入阁中,满堂花枝招展的女?眷仿若被明月照耀的泥塑般,黯然失色。


她并?未驻足,略一颔首为礼,便随着何女?史入了栖凤阁内里的厢房,面?上?的病容非但不减颜色,反给她增添了几分美玉易碎的脆弱之感。


魏皇后正围炉煮茶,见她入殿,遂放下手中的青竹茶夹道:“你?来?得正好,这陆圣茶本宫一时忘了该如?何点了。”


容扶月病容难掩哀伤,仓皇向前两步,朝魏皇后盈盈一拜道:“娘娘所问之事?,臣妇惶然难安,特来?此求娘娘解惑。”


……


赵嫣换好衣物赶来?,见到舅母容扶月,心已定了一半。


她向前行礼,唤了声“舅母”。


容扶月却怔怔然坐着,眼中清泪恰似芙蓉泣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我竟不知……”


话未说完,她忽的捂住心口,柳眉紧蹙,似是承受不住般小口喘息起?来?。


“侯夫人。”


“舅母!”


赵嫣记得舅母一直随身带着药,遂解下她的香囊倒出药瓶,给她服了一丸丹药。


浅褐色的一丸药,散发着极浅的淡香,容扶月很快缓过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容扶月即便忍着泪意,也并?无?半丝狼狈失仪之处,起?身行礼道:“拜谢娘娘今日告知此事?。臣妇身体不适,恐冲撞娘娘,先行告退。”


魏皇后语气柔缓,看向赵嫣道:“太子,你?送侯夫人出殿。”


说话间,魏皇后暗自朝赵嫣点点头。


赵嫣得此暗示,便知她的猜测多半坐实了。心中不由一坠,漫出无?边悲凉。


容扶月虽面?色惨淡,但心神?还算沉静,出了栖凤阁,她朝赵嫣柔柔一礼。


“舅母,你?这是作甚?”赵嫣忙虚扶住她。


容扶月微哽道:“殿下,妾想见侯爷,当面?问他一句。”


此时永麟殿内款待的都是王公大臣,容扶月作为女?眷要去那儿,就只能?借助太子的身份与轿辇。


从?北苑出,长?长?的夹道尽头便是宫城北门,北门内,直通永麟殿。


赵嫣知道容扶月想问什?么,亦无?法?拒绝。她扶着容扶月上?车,放下垂帷遮挡视线。


纱灯在风中轻轻摇曳,暮色四合,赵嫣迟迟未发号启程的施令。


宫人安静垂立两侧,她想了许多,终是抬眼坚定道:“舅母,你?愿意相信孤一次吗?”


永麟殿,灯如?明昼,歌舞升平,宴饮正酣。


一名宫婢借着斟酒的机会,悄悄与魏琰通气了一声。


魏琰眸色微凝,以不胜酒力婉拒晋平侯的敬酒,放下杯盏起?身离席。


一出大殿,橙黄明亮的灯火自他脸上?褪去,带走了他脸上?的温润随和。


阿月此时应该在侯府养病,突然出现在栖凤阁中,必有?蹊跷。


姐姐叫走阿月,到底与她说了什?么?


魏琰步伐略快,径直出永麟门,却见门洞外流萤领宫人执灯而立,而宫人身后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眼尾下一点泪痣嫣红,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魏琰一顿:是太子,完好无?损的太子。


赵嫣咽了咽嗓子,温声道:“舅舅看到孤在此,似乎有?些惊讶。”


魏琰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恭敬谦和地行了礼:“臣不敢。殿下怎现在才来??”


“来?的不算晚,宴会才刚开始。有?人曾告诉过我一条捷径,幸而赶上?了。”


赵嫣拢袖道,“倒是舅舅,急着离席是要去哪儿?”


魏琰笑笑道:“阿月卧病在家,臣想先回去照顾她。”


风从?两人间穿过,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刃,划下细微的割裂声。


“儿时舅舅教我们兄妹俩习字,教我们对弈,我记得舅舅的棋风颇为缜密,极擅蛰伏……”


赵嫣垂下眼睫,抬手按了按眼尾那颗刺下的小痣,轻缓道,“尤擅长?在别人放松警惕,自以为安全的时候出手,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魏琰面?色不改,问道:“殿下怎的突然提及往事??”


“孤不知舅舅在何处设伏,是准备用禁军里的暗箭,还是藏在东宫的毒-药……但孤知道,舅舅唯一的软肋是什?么。”


闻言,魏琰轻笑了声


赵嫣凝目,握紧袖中手指:“舅舅笑什?么?”


“太子光风霁月,贤良仁德,不是这样的人。”


他摇首,像是在纵容一个孩童的胡闹。


赵嫣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不是残暴无?脑的赵元煜、不是庸碌无?为的雍王叔,而是一个隐藏了十余年、不识其真面?目的弄权者。


赵嫣掐紧掌心,竭力平静地寻找一丝突破的缝隙:“舅舅定然很好奇,母后用了什?么方法?,让舅母不顾养病也要入宫拜见?”


魏琰不语。


他谦和笑着,一眼就能?洞穿一切,仿若从?高处俯瞰,一览无?余。


这是一场人心的博弈,一句话的犹疑、一个眼神?的怯懦都将铸成败局。


“我让母后给舅母带一句话。”


赵嫣抬眼勇敢回视,轻而清晰道,“问她‘当年闻人苍负气北上?,你?为何不给他写信’?”


魏琰完美平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像是春风和煦的涟漪终于平息,露出深静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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