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枝进去?的时候, 是岭南王跑过来捂住她的眼,对着她道,“枝枝, 这王府我们真住不得了,闹鬼哦!”
她在指缝之间见得那烧菜仆妇发疯的样子。却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酒水打翻在地,葡萄从桌上滚落, 被碾压出紫色的汁水。
“救命啊!先皇的鬼魂出来抓替死鬼了!”
霍枝也见到裴枕慢慢走近皇太后,他?轻声问她, “皇太后,可曾做过什么恶事?”
当空中有人?撒起祭奠用?的纸钱, 一张一张如?同?白色飞舞的蝴蝶。霍枝她才似乎是有点明白了,今夜这个宴是裴枕做下?的局。
男人?抬起手,礼仪周到的弯腰, 他?就像是对空气里不该存在的人?说话,“皇兄, 您说呢?”
那高?处忽然出现?的白色灯笼, 和那夜出现?在岭南王府里的一般无二。
烧菜仆妇扑倒燕婉的脚边, “皇太后!救命啊!先皇要找个替死鬼, 奴婢不想死。”
“蠢货, 这世界上上根本没有鬼!”诺大的花厅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灵堂。燕婉吓得跌坐回座位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岭南王拉了霍枝往外头走,“早就和你说过了,这皇家的事乱的很, 这摄政王虽然生的俊但也难保他?一脚踏入泥潭里无法自拔。”
临近门口听得小?皇帝的声音, “越儿要把蝴蝶带给母后看看,你们几个儿拦在这里做什么?”
上一代的恩怨不管如?何, 可孩子是无辜的。
霍枝拜托道,“圣上还小?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还请爹爹带着圣上离开。”
岭南王确是不肯,“那你呢?里头那个疯婆子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万一若是碰撞你,出个好歹怎么办?”
遇到危险,亲人?在何时何地都会站在她身侧守护。霍枝总止不住的想起裴枕的背影。
那他?呢?会不会想有一人?站在他?的身边。
他?可是裴枕。
霍枝的心里好是难过,“有王爷在,他?们不会伤我分?毫。爹爹是忠臣,守护圣上是您的责任,快到圣上离开此处!”
她若是此刻走了,便如?同?把他?一个人?留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燕婉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世间没有鬼,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心魔。自先皇死后,他?在无数个梦境里辗转难眠,这一次,裴枕把噩梦编织出真实来给他?们看。
她推开岭南王的手,往身后花厅走。
所到之处,已经被摆放了祭奠先人?的白色茶花。三柱清香直冲天上。
花厅之外被宋医师把守着,他?见了霍枝大惊失色,“县主怎的回来了?”
这一出戏里,裴枕并没有打算让她出现?。
霍枝冷声道,“开门。”
花厅里已经被清了场,只剩下?裴枕和燕婉两?人?。那男人?始终未开口,烧菜仆妇已经有些疯魔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手抓着燕婉的脚踝,努力的往外拖:“皇太后救救奴婢!”
却像是落入深不见底的湖水里,两?个女人?互相拉扯,似乎只有这样另一方才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王爷,这老奴已疯魔的不认地位尊卑。怕是现?在有把匕首在她手上,也会轻松将哀家刺杀!”燕婉那华丽的裙摆拖曳在地,一路爬到他?的脚边。
这样的低姿态,哪里还有先前刚进门时对霍枝的颐指气使。燕婉:“还请王爷举起剑,将这以下?犯上的奴婢斩杀!”
和在花房时,那男人?对霍枝的缠绵悱恻不同?。裴枕的手指厌恶拨开燕婉,动作丝毫没有半分?怜惜。
霍枝不知道这一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其实是吃醋燕婉和裴枕的关系,但又不是那么的在意。早在岭南之时,她就潜移默化的告诉过这个男人?有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甚至没有想过裴枕经历的事情里,是会如?同?出现?大雾般迷失自己的心智的。一个世家郎君能?吃到什么苦头,直到现?在她才稍稍勘破了些玄机。
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自救罢了。裴枕:“那臣如?皇太后所愿。”
像是被困在沼泽里,不断的扑腾,本以为?能?逃出去?,却被野草藤蔓抓住手脚,拖入深渊之中。
这是第一次见到裴枕在她面前提起剑。
假若无数个在京城被先皇压迫的日子,不至于让裴枕痛苦。那当母妃和皇兄死后,日日夜夜的梦境折磨呢?足以让他?的世界崩塌。
烧菜仆妇的脖颈被一剑割断,血水喷在燕婉的面颊上。空气里都是血的腥味。
燕婉脸上满是鲜血,她胡乱的抓着,惊恐万分?:“啊!快来人?救驾!”
那本该出尘不染的郎君满手的血渍,裴枕亲眼看着人?倒在他?跟前,丝毫没有动容,仿佛他?便是该这样的冷漠无情。可是这是裴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