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依旧闷热, 蝉鸣声不止。
霍枝打?着?手中团扇,推开窗去眺望远处,夜幕之下的太仙寺后山并不得见。
黑雅的天空里有一条璀璨的星河, 她趴在窗前抬头?仰望,辨别出牛郎织女星。像是两个有情?人?分别两地,遥遥相望,她沉重的吐出一口气。
“县主。”小怜从外头?进来, 瞧见她一头?的汗问道,“可要?奴婢准备温水沐浴?”
冲个澡, 好歹能解她难耐,便也只能如此对策了。
她生?的极为鲜艳, 一身真丝寝衣勾勒出妙人?姿态。侧过脸去看浴桶里的乳白色,皱起了眉:“怎的用的羊奶?”
“县主可是忘记了?”听那小怜抱怨:“那一匣子的蔷薇花露都被您送人?了。现在半夜可没?地方找多余的去。”
没?了蔷薇花露,总不能以清水沐浴。她没?这样的习惯。
“罢了, 暂且忍一忍。”霍枝她单手解开衣上的纽扣,羊奶没?过纤细的蝴蝶骨, 脸颊很快就?被热气熏的上了头?。
她忍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儿, 默默的洗起来。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 光线暗淡, 小怜在身后撩着?霍枝的乌发, “奴婢瞧着?县主的又?大了好些,这样下去可怎么成?”
“怕不是近日?食补是太过了,我们稍微停一停。”
霍枝将背脊往后靠,紧紧的抵着?浴桶边上。
“县主自从遇见那大师傅就?遭了不少罪, 奴婢看着?心里难过。”小怜道。
她挑了眉, 笑道:“我自己个儿先前也觉得有些委屈。”
女人?眼?神湿漉漉的,她都不知道在那男人?跟前哭过几回了, 凡是丢人?的事也都悉数做过了。要?是换做旁人?,早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了。
可是他。
那男人?只要?用那讳莫如深的眼?神,打?量着?她,霍枝便觉得从脚底升起来一股痒意。第一次圆房后,她便是白天里也想着?他,夜幕里也想着?他。
简直就?像是入了心魔了。
霍枝掌心捧起羊奶,泼在脸上,长叹出一口气:“我总觉着?,我俩之间的情?意是一断扯不清的孽缘。或许还是上辈子欠下的情?债,这辈子要?来还他。”
那她总要?对人?好些的,便想到上回她把他手腕抓破后,也知道他伤口好些了没??
那个跟在大师傅身边的人?,毛毛糙糙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医师。岭南之地多湿热,伤口若是养不好,便有发脓的危险。
他一个人?住在太仙寺后山,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
霍枝凝神盯着?那油灯,要?不自己还是去一趟,给他送伤药算是一件正经事。他想必不会训她?
外头?却有了岭南王的声音,呵斥道:“无耻小儿!半夜来我岭南王府做贼么!”
燕临不进一个人?来了,还带了十几个燕家的家仆。他对着?岭南王行了礼:“燕临明日?即将启程,想求见岭南县主一面。”
“见什么见!我家枝枝是你燕家的婢女啊!王八羔子。”
“县主今日?不出来,燕临便站在此地不走了。”
霍枝擦干身上羊奶,披了衣裳,往外头?看了一眼?。火把亮了。
她的小院子外头?,已经有两拨人?马。燕家家仆手里个个佩戴着?兵器,来者不善,岭南王府的侍卫们更是剑拔弩张。
“枝枝不会见你的,你可以滚了!”
霍枝站在门里,听得两边已经要?打?起来了。她淡淡的出了声询问:“燕郎,你寻我我有何事?”
“他有个屁事!”岭南王对着?房门,怒吼道:“别理他!”
夜风吹动门板,外头?交谈的声音似乎变成了打?动。她皱了皱眉道:“今夜太晚,我衣衫不整的确不适合和燕郎见面。若是燕郎不介意,可走至门前与?我说话。”
岭南王举着?刀口横在燕临脖颈之间:“你敢给本王向?前一步,试一试?”
燕临却是半分都不怕的模样,临近一寸,他道:“王爷何必动怒,我与?县主隔着?一道门说话。您若是想听,也可以在一旁听着?。”
门内的身影纤细,在夜里,别有一番滋味。霍枝将胸口捂紧,侧身喊小怜吹灭油灯。
燕临往门边走近一步,轻声道:“京城中传书信与?我,说皇长子身子略有不适。我是燕家这辈里唯一的儿郎,阿姊与?我一道长大的手足情?分恩,她有难,我得去帮她。”
他话说的阿姊,怕是燕贵妃。
霍这披上小怜递来的披风挡住玲珑曲线,她声线轻容:“理当如此,燕郎在岭南无亲无故,又?有何事放心不下?”
燕临抬眸,眼?中炽热:“我若是走了,县主你可愿意等我?”
霍枝吃了一惊。也不知道白芷在假扮她的时候,这两人?都聊了些什么,她怎么听着?燕临的意思,竟然到了互诉衷肠的地步……
倒是让她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