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霍枝走的依旧磕磕绊绊。男人原先走在前头,替他踩平新长出来的野藤,侧颜笼罩在一层薄雾里,看不真切。
她却被迷得不行。
虽说不想再查他的过往,可又忍不住,会遐想。
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怎能练出这一身的冰霜寒气,难以让人接近。
像是藏在刀鞘里没开过刃的宝到,高高的被放在藏宝阁里,她看了好多眼,想把他占为己有,糟糕,又一次被他勾的心痒痒的,脖子后头的那处,也在微微的发着烫,
“你不和我说说话么?”霍枝问。
背着光,裴枕声音平和,“好好走路,别又摔了。”
什么嘛,他还记得上回送她下山,她不小心摔倒的事。
她笑了笑,“我又不介意,再被你扶一把。”
男人蹙眉,深深吸一口气:“严肃些。”
正经的不行,霍枝哦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大师傅是个闷葫芦。”
裴枕摇了摇头,“天就要亮了,还是快些下山继续赶路。”
他这样的性子,应该挺招人恨的。不懂变通,怕是受可不晒白眼,好在她不觉得他烦,正经也是真正经,一板一眼的像个老师傅,也不过二十四的年纪啊!
可是因为吃过太多苦?
霍枝忽然就不觉得好笑了,脚尖扫过泥土,漫不经心的问:“大师傅,你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会做什么?”
“施主,想问什么。”
“叫我枝枝,”霍枝崩着脸。
他依旧不回头,也不理会她。
她挺想告诉他,若是不开心了,可以找自己说说话。但又怕他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整天满脑子就知道,情情爱爱。
霍枝强忍住要发火的冲动,哎呦了一声,前面的身影转过来。
“摔了?”裴枕眼神落到她的脚踝。
她把手掌抬起来,试图挡住他的视线,“非礼勿视,你不懂么?”
他没忍住,低声笑了。
她不是故意叫的这么大声,想让他注意。
“你小时候就这么折腾人么?”
一定是错觉,霍枝竟然觉得这语气里有着宠溺,啊!她一定中了他的毒。
也就没那么生气了,转而说道,“才不是呢!我小时候总被爹爹关在家里,都没有人说话,幸好还有些花花草草能陪着我,那些个安安静静的,不管你说什么,都会耐心听着。”
裴枕颔首,“是,没人敢欺负你,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
就笑的莫名,霍枝都快起鸡皮疙瘩,挨的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苦艾,是被子里的味道,她吞咽口水,“那,若是那个郎君又来寻我了,我该怎么办?”
裴枕倒是敛起笑,“山上的茅草屋,随时开着。”
“就这样么?”这答案,可不是霍枝想要的。
身边的人也在看她,他有些莫名,裴枕在皇宫之中也并没有玩伴,皇兄不许吉他兄弟和他亲近。他便自己抱着一盆花,放在屋子里,假装这好似是个人。
“为什么要我避着,我又没做错什么。”
裴枕微微一顿。
这里可算是岭南,她是岭南县主,只有别人避着她的份儿。
“大师傅,你放心,我会寻他单独出来把事情问明白了。你知道陈家前头的小溪吧,我打算明天就约他在那里。”
这话像是故意说来,给裴枕听的。
见对方没反应,霍枝没忍住问了句,“大师傅,你明日有没有空?”
果然如此,裴枕挑眉,方才得困惑得到了解释,她便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没有。”
裴枕没有打算下山,明日自然也是不会。
霍枝有些小失望,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师傅,有人来接我了,你回去吧。”霍枝指着不远处的小怜说。
“小怜,我在这里!”霍枝招招手,将人引过来。
裴枕见着那素白指尖,摇晃着,袖子就往下掉,露出白腻一段。
他侧过头,不去看。
是陈家的人,天不亮就在山下久等,可见家中是把她看得紧。刚死了大兄,就着急将郎君带回家中,怕不是担心人跑掉了,找不回来。
裴枕渐渐皱起眉头。
但他向来不多话,并没有做久留,转身上了山。
霍枝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他哪里可怜了,这天底下最可怜的是她自己才对。”明明说了个子虚乌有的事,想让他在意。
可他还是冰冷模样。甚至白日里,比夜里更不经人情,都不和她说再见!
霍枝快要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