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施允南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话,“还怕不怕?”小金鱼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一开始很害怕,在电话里听到小舅舅的声音就变勇敢了,早上看到小舅舅和舅舅我就一点儿都不害怕了。”“真棒。”施允南抚摸着小金鱼的脸颊,郑重承诺,“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遍了,以后不会让小金鱼再害怕了。”小金鱼摇了摇头,“没关系,故事里的小主角都是要经历冒险和害怕后,才能变得更坚强、更勇敢。”小金鱼向施允南确认,“小舅舅,我这次也成长了对不对?”施允南夸奖,“对,我们小金鱼变成男子汉了。”小金鱼咧开笑容,拿起一旁的小挎包给施允南让位置,“小舅舅坐这里。”“好。”小金鱼打开小挎包,拿出里面完好无损的三枚小糖人,发出惊喜的一声,“哇,它们没有坏掉!”施允南配合回答,“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要给我们的小糖人?”“对啊!”小金鱼拿出来比划,开心给施允南做出介绍。“这个子最高的是舅舅,头发稍微长一点的是小舅舅,还有这个小小的……”描述的话忽然停住,施允南瞬时接应,“是我们可爱的小金鱼,我们回家就把它放起来?”小金鱼乐滋滋地点头,脸上全然没了昨天‘被绑架’的阴霾和害怕,还饶有兴致地和施允南商量着要把东西摆在哪里。门铃声响了起来,隐隐约约传来声响,“您好,酒店餐点服务。”小金鱼听见这话,肚子极为配合地闹了起来,顿时羞红了小脸蛋。施允南轻笑牵着他的手,“走,去客厅吃饭去!”“嗯!我要吃好多好多!”…晚上八点。施允南怕小金鱼还会间接性的害怕,主动陪着他躺回在床上休息。小金鱼睁着大眼睛睡不着,“舅舅还不回来吗?”施允南学着记忆里母亲的睡前安抚,沿着小金鱼发际的边缘轻轻摩挲着,“他处理完就回来了。”小金鱼被摸得很舒服,竟抛弃了自己睡觉时习惯用的小被子,乖乖巧巧地钻到了施允南的怀里,“小舅舅。”施允南揽住他,“嗯?”小金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悄咪咪地讲出心里话,“小舅舅,我以前很害怕你和舅舅会不要我,所以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很听话、很乖。”“……”施允南一怔,显然没想到小金鱼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怎么会不要你了呢?”“因为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幼儿园的小伙伴说,所有大人结婚后都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他们只会对自己的小宝宝好。”施允南没想到自己会被小金鱼这两句话弄得眼眶发酸,忍着情绪回应,“那是他们不懂,我和舅舅都最疼小金鱼了。”小金鱼瘪瘪嘴,又问,“无论我乖不乖,你们都会喜欢我吗?就像今天这样遇到危险了,你们也会保护我?”“对。”或许是从小经历过同样的成长阶段,施允南完全能理解小金鱼现有的想法——生怕自己做不好事情,就会引起大人们的反感,所以处处小心、处处听话、处处聪明。“无论小金鱼乖巧听话,还是调皮捣蛋,无论是小机灵鬼,还是小笨蛋,我和舅舅都很爱你。”“我们不可能有其他小宝宝,我们有一个小金鱼就够了。”即便现在的法律允许同性结婚,也允许有条件的同性夫夫领养那些‘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但骆令声和施允南从头到尾就没存在过这个想法。小金鱼依赖地往施允南的怀里贴了贴,再三询问,“那你们会陪着我长大吗?就像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那样。”施允南的回答声依旧肯定,“会,我们会陪着小金鱼读幼儿园、上小学、初中、高中,再陪你到大学、毕业工作,直到你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施允南没想到小金鱼偏偏拐到这个问题上,轻笑一声。“对啊,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和你契合的人。”“如果遇不到怎么办?”“即便遇不到,那你也可以选择让自己的人生过得很精彩。”小金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小舅舅,我很爱你们的,就像其他小朋友爱他们的爸爸妈妈那样。”以前的他害怕会被骆令声和施允南抛弃,但现在一点儿都不担心了——两位舅舅会拼了命地保护他,不会丢下他不管。而且他刚刚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原先小糖人的鞋底是白色的,现在变成黑色的,肯定是小舅舅怕他难过新买的。这样的舅舅和小舅舅,一点儿都不比其他人的爸爸妈妈差。施允南捏了捏他的鼻尖,给出一模一样地回应,“我们也很爱你。”小金鱼心满意足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甜滋滋地闭上眼睛,“小舅舅晚安。”“晚安,小金鱼。”施允南随手调暗了灯光。一大一小抱着睡觉,依偎着彼此的温度,施允南总有种微妙却温馨的错觉——他那段残缺不安的童年,或许能在小金鱼的身上弥补回来。…明明是要陪着小金鱼入睡,结果施允南竟也在安静的氛围下跟着睡了过去。再次转醒时,浴室里正传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施允南眯了眯眼,躺在床上没动弹。很快地,淋浴完毕的骆令声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目光汇聚在一块。骆令声缓慢走近,带着歉意询问,“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没有,本来就睡得不深。”施允南主动往里侧挪了挪,惦记着恋人的腿伤,“你的腿到底怎么样了?”“真没事,今天情况紧急,对付骆延川的时候用猛了力,有点拧着了,养养就好。”“事情解决完了,你找本斯医生再复查一遍吧?我还是担心。”施允南不放心。如果恋人的腿再因为骆延川出现点意外,那他估计能提刀直接冲进监狱。骆令声依着恋人的话,“好。”两人挨在一块,交换了一个点到为止的吻。骆令声看了一眼小外甥,对方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正睡得香甜。他说,“我让秦简预约了心理医生,过两天回了帝京,会让对方扮成课外私教老师陪今煜玩两节课。”施允南明白骆令声的用意,“嗯,你安排就好。”小金鱼毕竟年纪不大,绑架这种事情留下的阴影可大可小,找个心理医生从旁悄悄做疏导是有必要的。施允南又问,“骆延川怎么样了?”骆令声直言不讳,“我开车撞他的时候下了狠手,听警察说,应该保不住腿了。”一开始在电话里拿小金鱼的双腿来威胁他们,现在风水轮流转,最终都报应到他自己身上了。施允南所在的行车记录仪拍下视频,足以证明是骆延川先动了害人的念头,骆令声的行为可以归结于保护,只要跟着流程就能够顺利解决。骆延川伤成那样,警方出于人道主义会给予救助的,不过后天就会移交到帝京公安,进行后续进一步的审判。肇事逃逸加绑架勒索未遂,关是这两项罪名就足够让骆延川吃够牢饭。更别说,骆延川的双腿出了毛病,日后在监狱里只怕是有一阵接一阵的苦头吃。以他的自尊心,这样的牢狱生活生不如死。“嗯,解决了就好。”施允南长长地叹了口气。话音刚落,小金鱼忽地搂着自己的小被子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巴又睡了过去。施允南看着这过分眼熟又算不上新的被子,问话,“小金鱼这条被子用了多久了?我看他很依赖。”骆令声眼色微变,“自从我姐怀孕,我姐夫就里里外外挑遍了所有东西,这条小被子就是他亲自让人定做的。”纵使遭遇意外离世,但这对夫妻生前对这孩子的爱一点没少。“我很早就发现今煜特别依赖这条被子,后来询问过相关的儿童医生,她说这是很多小孩都会有沾上的小习惯。”这样的依恋物各型各色,是孩子们适应新环境的、寻找安全感的必须品。不过这算不上心理病症,只要家长给予是陪伴充足,长大了自然而然能改掉。施允南明白过来,低声和骆令声讲起刚刚睡前的一切,“……我以前觉得自己不会带小孩,现在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骆令声圈住施允南,“我们三个人组成一个家庭,这样就很好。”“是很好。”施允南突然想起他们三人第一天见面的时候,那时对他还陌生的小金鱼在车上问骆令声——“舅舅,他是你朋友吗?”“是家人,以后我们要住一起。”施允南原本以为只是敷衍小金鱼的一句话,没想到现在成了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