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瘟摇头道:“小仙也不知, 只听帝君说这笔道君用?得着。”
一?天道人嘀咕:“但凡是?支笔,就没有用?不着的,帝君他莫是?故弄玄虚, 好欺哄我这个外行人?”
把那笔拿起来看了两三?遍,又抬头看向五瘟将军, 明示道:“我有三?个徒弟, 一?支笔怎么够分?”
几个瘟神被他问得语塞, 良久,才勉强开口:“帝君只留了一?支, 请道君莫要为难小仙。”
闻言, 一?天道人抱怨道:“送礼也送得这么抠搜,再多送两支能把他送穷怎么?忒不懂人情世故!亏我是?个大度的人,不跟他计较。”
说话间,不客气地?将翡翠文昌笔收入怀中,打算回头再看看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五瘟刚松一?口气, 忽然又听得一?天道人敲桌子。
道人好心提醒:“你几个小仙,是?否忘了些事呀?”
五瘟面?露茫然:“忘了什么?”
一?天道人再度提醒:“方才是?谁打牌误了时辰, 不曾把我接待?你家帝君吩咐下来的事, 你等就是?这般怠慢的么?”
一?句话问得五瘟目瞪口呆。
这……虽说的确是?怠慢了些,然而先前已经道歉, 道君又是?上门?来做客的,哪有客人在主人家里兴师问罪的?
一?天道人就是?有这么厚的脸皮,前脚收礼, 后脚问罪,把翻脸无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还狐假虎威:“倘若我把这事告诉帝君, 不知他要怎样?发落你们……”
五瘟无可奈何?,只得道:“道君啊, 我们跟你赔罪,莫把这事说与帝君听。”
一?天道人口中啧啧作响:“就没见过空口陪罪的,只一?句好话,谁知你诚心不诚心?”
漏出这点话风,五瘟才知他为何?要难为人,不约而同想到?:他比我还像个瘟神。
形势比人强,纵然是?瘟神,遇到?一?天道人这个比瘟神还瘟的无耻之徒,也不得不低头认栽。
于是?一?家从身上摸出一?条虫,共有五条,肉疼道:“我等只是?寻常小仙,并无什么特别的宝物?,只这个瘟虫是?自家养的,若不嫌弃,就请拿了去。”
一?天道人叹气:“真是?一?脉相承的吝啬,帝君拿一?支不知什么用?途的笔打发人,你几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笔墨纸砚也不舍得,几条虫儿?就拿来糊弄我。”
——他这个收礼的,还收得挑三?拣四哩。
五瘟虽是?瘟鬼出身,被文昌帝君收归麾下后,也成了天庭册封的正神,哪里受过这等气。
若不是?看在面?前这位是?得道真仙,帝君贵客的份上,早就将他撵出门?去。
五瘟忍气吞声道:“道君莫要小觑,这虫儿?虽不好看,却自有一?番大能耐。”
一?天道人问:“有什么能耐?”
五瘟道:“只一?条虫儿?,就瘟得死一?城的人。”
小鹤听了,大为震惊:“这般厉害的虫儿?,怎么好拿来送人?倘若一?不小心叫它跑了出去,岂不要闯下泼天大祸?”
“是?啊,”羊生看着那几条白白胖胖的丑虫子,并不是?很想收下,“到?时瘟死了人,可怎么收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敢收这等凶物?。
为何?他俩这样?谨慎?
这话儿?得往前头说起,自一?天道人做了山神爷后,就有了一?项职责,即为治下祛瘟。
祛的这瘟,是?天地?间污秽之气聚集,自然生成的一?缕瘟气,人若被它缠上,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害了性命。
一?天道人懒惰,这些琐事往往由徒弟代劳。
小鹤与羊生年年办这苦差,深知瘟气有多难缠,稍有疏忽,就要死上许多人。
天地?间自然滋生的瘟气已如此厉害,换做瘟神亲自养的瘟虫,一?旦放出去,怕是?要添上千千万万冤魂。
一?天道人嫌弃两个徒弟经不得事:“这也怕,那也怕,我怎么养出两个脓包来?”
羊生听得不顺耳,正要阴阳怪气两句,忽然又想起什么,瞄了小鹤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小鹤不让他跟师父吵嘴,他只好大度些,多多忍让便了。
五瘟见两人态度慎重,竟生出几分遇到?识货人的欣喜,心里那股子郁闷也散去不少。
青瘟道:“二位小友不必忧心,我有一?套放瘟收瘟的口诀,你学会了,自然降服得了它。”
他也不藏私,如此这般细细道来。
少顷,小鹤与羊生便学会了这套口诀,再驱使那几条虫,就如臂使指,十分得心应手。
两人十分感激,连连道谢。
及至告辞离去,刚走?出文昌宫,就听得扑的一?声,几个瘟神忙不迭把大门?从里面?关上,生怕一?天道人再回头祸害。
小鹤无奈道:“师父,你看么。”
一?天道人装傻充愣:“看什么?”
小鹤说:“人家又嫌你了。”
一?天道人说:“他嫌我怎么还送我东西?”
羊生讲了句公?道话:“正因你强令人家送你东西,人家才嫌你。”
一?天道人不肯承认:“什么强令,是?他自家愿意的,他不愿意,我还能强抢他的?”
羊生说:“师父啊,这话只好去骗外人,我们是?亲眼瞧见的,倘若几位瘟神将军不破些财,你不去文昌帝君面?前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