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道人严谨纠正:“不是割人脑袋,是割妖怪脑袋。”
羊生纠结道:“师父,我们不曾杀过生,不大敢下手。”
“屁的不曾杀过生!”一天道人直翻白眼,“我看你吃鸡鸭猪鹅时,比哪个都?吃得多。”
羊生辩解:“鸡鸭猪鹅又不会说话。”
小鹤说:“师父,我晓得你是为了历练徒弟,可?你也?得想想徒弟的年纪,不要太过揠苗助长。”
一天道人不听:“你们不是寻常孩童,不要作此柔弱模样,听说别?人家里的小孩落地就会降妖除魔,你都?三岁了,竟连个妖怪都?不敢杀,好丢脸啊。”
把?两个徒弟狠狠嘲笑了一番,又苦口婆心劝道:“三岁不敢杀妖,等到?三十岁,三百岁,三千岁,还是一样不敢。我一向?娇惯你们,把?你们养得胆怯了,今日你们练练胆,日后在遇到?这样吃人的妖怪,就不会害怕。”
两个徒弟被他念得耳朵起?茧,实在躲不过,又不好拖延太久,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
羊生看寒山大王腰侧别?了把?剜心刀,就把?小刀拔出来。
那刀冷光飒飒,锋利无比,曾剜过无数活人心脏,现下正好用来割寒山大王的头。
他把?刀架在寒山大王脖子上,狠狠心,用力一抹。
“咦,羊生,你是没吃饭么?”小鹤惊讶道。
那狼妖的脑袋还好好长在脖子上,连个油皮都?没破。
羊生面上有些羞臊,觉得在小鹤面前丢人了,辩解称呼:“刚才只?是试试手,还没发?力。”
这下扯开腿,往手心“呸呸”两声,使出吃奶的力气,低喝一声:“断!”
寒山大王的脖子纹丝不动。
羊生心慌了,说:“他这脖子生得好硬。”
小鹤心想:再硬能?有多硬,多半是羊生胆怯,所以手软使不出力。
平日里她虽因羊生那蠢到?可?笑的脑子,而时常同?他生气,这个时候却还有些兄妹情谊,好心地不把?他戳穿,只?是说:“刀子给我试试。”
羊生一脸沮丧地递给她刀。
小鹤接过刀,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壮着胆子,一刀砍下!
“当啷”一声,刀刃与脖子相接处,迸出一连串的火花,震得小鹤虎口发?麻。
小鹤失声惊叫:“他脖子是真?硬啊!”
羊生这时洗脱了冤屈,才敢大声说话:“就说他脖子硬嘛,你还不信。”
一天道人在旁边说风凉话:“两个人都?砍不断人家的脖子,我没这么不中用的徒弟。”
两个徒弟齐齐把?他瞪,异口同?声道:“师父,你闭嘴,不要烦人!”
一天道人不屑地“嘁”了一声,捡了把?靠背椅坐下,二郎腿高?高?翘起?,摆明了要看徒弟笑话。
小鹤与羊生商议:“既然他脖子硬,我们就一起?来,不信弄不断它。”
羊生深觉有理。
两人一起?握住刀柄,你叠着我的手,我叠着你的手,在狼妖脖子上乱拉乱磨。
磨了半天,还是不断,反倒是寒山大王眼皮颤动,似乎将要醒来。
两人没一个发?觉,一天道人倒是瞧见了,却不吭声不鼓气,等着徒弟吃亏。
小鹤累得满头大汗,她抬手抹了把?汗,责怪道:“羊生,你倒是用些力啊。”
羊生额头上也?全是汗珠,闻言不高?兴道:“我用了力的,是你不用力。”
小鹤脸垮得老?长,说:“我也?用了力,不要栽赃人。”
两人彼此埋怨了一通,又很?快和好,商量道:“我们一齐发?力,不信弄不死他。”
约定好了,就喊着号子,一齐下刀,这回总算磨破了皮。
羊生大喜:“管用诶,再来!”
被这么折腾一通,寒山大王哪里睡得着觉。
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喉间?痒嗖嗖的,还有些痛,不由伸手摸了一把?。
“嘶!”破皮处真?痛啊。
这下彻底清醒,一睁眼,见新娶的夫人连同?丫鬟,一齐拿着刀,在自家颈项间?比划。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寒山大王发?懵道。
羊生心中慌乱,面上还镇定哄人:“大王,你困了,快睡罢,我给你刮刮粗皮,好让你睡得香甜些。”
寒山大王再是傻,见到?眼前情景,也?不被他轻易哄骗,顿时跳起?来,怒气冲冲道:“把?我当猪哄啊,这哪里是给我刮粗皮,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小鹤慌忙叫道:“师父,你教的什么瞌睡咒,怎么睡到?一半就醒了?”
一天道人幽幽道:“他是睡了,又不是死了。”
正说间?,寒山大王就已气急败坏,吐出一口狼牙棒,举着棒子,张牙舞爪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