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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大胆的小妖(1 / 2)

七生试的规则很简单, 每一场完成者便可进入下一场, 而其余未完成的则要止步于这一轮。


为了给学生足够的准备, 笕忧仙岛缓课三天。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用上课,总之对于这个话题而言,自古在学子之间喜闻乐见。


由于体内修为不多, 云吞一大早便来到了湘妃竹林里寻了个能抬头看到天空的地儿, 化成蜗牛趴在石块上修炼。


他平日里不经常自己修炼, 他自幼胎中带伤,虽是灵胎,但无其长, 修炼起来颇为艰难, 好在云吞也并不想成仙成神。


竹林中露水深重,他探着触角懒洋洋趴在一片叶子上调整气息,竹林深处传来脚步踏碎枯叶的声音, 接着不知是谁重重捶打了一下竹子, 惹的头顶一片竹叶晃动。


“你为何要跟来?”说话的人是徐尧。


云吞抖了抖触角,让自己清醒一点,寻思着要不要寻个没人的地方,毕竟偷听别人讲话不大好。


“我……担心你”


云吞触角愣住,是潘高才。


徐尧脸色青白, 眼底乌黑,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的样子, 他手中握了本书卷, 书角已经被露水打湿, 可见他在林子已经待了许久。


潘高才看了他几眼,嘴唇动了动,最后交给他一包麻绳捆的小药包,“这是风寒药,我走了。”他抬起眼皮似是不舍的在徐尧脸上看了两眼,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染了风寒?”徐尧叫住他。


潘高才苦笑一声,没回答,垂着肩膀,背影有些落寞。


徐尧眯眼盯着他的背影片刻,捏着书卷的手指慢慢收紧,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你和花灏羽吵架了?”他有些嘲讽的露出淡淡的笑容,翻开书卷,假意盯着上面的字,“莫非他反悔了,不教你什么长生之法了?”


徐尧说完,试探的盯着潘高才。


趴在石块上的云吞默默嚼着口中刚刚随口啃的野生的药草,为潘高才默哀起来,用他一位鸟仙舅舅的话来说的话,大概他对他是真爱。


即便徐尧欺骗了他,看着他病了,潘高才就狠不下心来。


“教不教都和你没什么关系。”潘高才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你要我家的铺子你就拿去吧,以后,别再做这种骗人感情的事了。”


徐尧好像怔住了,他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讥笑着说,“我没骗你感情,你家的商铺是我爹要的。”


他的第一句话让潘高才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这句话也同时让云吞抖了抖触角,疑惑的扭扒起触角,聚精会神的听着两个人说话。


云吞太过于专注,没注意到从竹林深处刮来一股淡淡的疾风,在离他壳后不远的地方消失了,连云吞周围的树叶都没被惊扰一晃。


“你说的是真的?”


徐尧,“是。”


潘高才露出手足无措的模样,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尧儿,将铺子还给我好不好?”


徐尧仰起头,静静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潘高才,“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是——”


徐尧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将契约书交给我父亲了,上面有你亲自签名画押的笔迹,兴许没多久,他就很有可能拿着那张纸去找你爹娘。”


潘高才着急起来,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徐尧面前,急道,“那怎么办,尧儿,你能不能帮帮我,将那张纸作废好不好?”


徐尧摇头,“不行。”他看见潘高才眼中的希望被浇灭,又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徐尧合上书卷,抬起眼,“这次七生试中我若为第一,我爹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到了那时,我就可以向他提出来不去收回你家的铺子。”


“尧儿自幼聪明,自然能拿得第一的。”潘高才道。


徐尧皱了下眉,向林外走了两步,转过身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四个学堂谁不知晓花灏羽和云吞二人,冬雪堂中甚至有人下了赌局,押的就是他二人与我谁会在七生试中摘得桂冠!”


他说完这句话,脸色从苍白涨成了通红,握书的手发颤,脸上带着隐隐被羞辱之意,他这一怒,让潘高才不知如何接话,结结巴巴伸手想安抚他。


徐尧一把打掉他伸在半空的手,深吸两口气压下自己的嫉妒,说,“如果你能让他们不参加七生试,或在提前失败,等我赢了,就会向我爹提起契约书这件事,到时候你家的铺子还是你的,怎么样?”


“可我、我不能这样做,灏羽和云公子他们帮我、我……”潘高才不知所措,“我不能这样。”


徐尧冷笑一声,留下一句话,甩袖离开。


“那你家的铺子你就别想要了!”


潘高才抿了抿唇,急忙跟着追出了竹林。


竹林中又安静了下来,遥远的林外模糊有些海浪呼啸的声音传了进来,参天的幽幽竹林在清风中沙沙起舞。


云吞叹了口气,摇了摇触角,可怜天下痴情男儿心。


“不去杀了他?”清淡到有些冰凉声音贴着云吞的小壳后响了起来,很轻柔,轻柔的像一只阴森的鬼。


云吞顿时被吓的脸色一白,表现在蜗壳上就是玉似的壳更剔透了一层,他软软的身体上浮出一大片鸡皮疙瘩,朝后一靠,跟一只乌龟一样翻过去了壳,剩下白白软软的腹足仰天震惊。


“啊~~~~”软软的小嘴发出小小尖叫声。


他翻着触角,瞥到一片雪白的衣角扫过,然后,有人持着一根树叶将他翻了起来。


小蜗牛的腹足重新沾到冰凉的石面,好像腾空的人终于踩着地面了一样踏实,他气喘吁吁的呼~~~口气,翻个触角,心想,谁呀,竟然敢吓他。


触角气势汹汹的朝上一瞥,呆住了。


涟铮蹲在他身前,拿一片生了毛茸茸细绒的树叶扫着石块上呆愣的小蜗牛。


“哈~哈~哈~哈~”云吞痒的受不了笑起来,笑的整个小壳都发起颤来,两根触角跟羊癫疯一样抖啊抖抖,触角上圆圆的小黑点眯成一条缝,挤出一两滴眼泪来。


见云吞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涟铮才停了手,淡淡瞧着将身体笑成粉色的小蜗牛。


云吞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笑死,直到那人停下来,他缓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鬼门关溜达一圈走了回来,险些就成为一只笑死蜗了。


“你~~你~~”云吞触角一抖一抖的喘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涟铮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藏进墨色的瞳仁中,他拢了拢衣袖,坐在石块的另一边上,道,“他们要害你,你不想杀了他?”


云吞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人问的是什么意思,折下来一根触角托着软软的小脸,慢吞吞说,“不~过~是~嫉~妒~心~,何~至~于~死~?”


他仰起触角,凝视着涟铮,有些痴痴的,想到刚刚的挠痒痒,脸上还有些泛起红晕来。


“嫉妒……”涟铮薄薄的嘴唇缓缓念出这两个字,在云吞看不见的瞳仁深处惊现一丝杀意。


“嫉妒会让天地颠倒,万山荒芜。”涟铮如同念诗一般说出这句话,然后扬起下巴,倨傲盯着云吞。


云吞化出人型来坐在石块的另一侧,他皱起眉,用眼风打量这个人,不知为何,他能给他撼蜗心魄的惊艳,而有时,甚至是一句话,一个眼神,让云吞又觉得疏离别扭的厉害。


他纠结的想着自己感觉,将其归咎为初次见面多有不熟的缘故上。


不熟是定然不熟的,才不过见了两次面不是吗。


云吞神思游荡一翻,回到身上,见到面前的人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心神又是一荡,俊秀的脸庞猛地一热,红了起来。


“你~你~你~伤~好~了~吗~?”云吞别过去头,结结巴巴说。


涟铮曲起一腿踩在石块上,另一只闲散垂搭下来,自在而又肆意,他用手撑住下巴,幽长的眸中带着一点笑意,像雪一样,凉凉的。


他伸出手腕递了过去。


云吞看着眼前的手,修长的手指放松的垂着,手背苍白,隐约能看到血液流动的青筋,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的一只手。


他稍稍犹豫了片刻,探出了手。


触手摸到一片冰凉,云吞愣了愣,摸到的脉象疯狂的跳动着,就好像身体里有一股气力正如脱缰的马儿奔腾,他的血在筋脉中像火般熊熊疾燃,皮肤却又凉的刺骨。云图疑惑不解,身为医者的直觉,下意识碰上涟铮的心口,心血冰凉,律动不齐。


云吞睁大了眼,呼吸慢慢急促,喉咙不知为何收缩了起来,“你——”


涟铮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云吞的手很小,在他手里就像小孩和大人的区别,涟铮捏着他的手腕,好似把玩着一件器具,用一种喑哑蛊惑的声音道,“摸到了吗?”


云吞茫然摇摇头,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脉象。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


涟铮眸子幽暗,轻声道,“因为,我受伤了。”


云吞眼中一凝,顷刻之间便明白他所说的受伤非上次他看到的,云吞有些急切,担忧问道,“什~么~伤~,我~是~大~夫~,我~可~以~……”


云吞看着他笑起来,那张明明让他心跳如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讥笑,笑容很淡,转瞬即逝,继而变得有些凉薄,有些冷漠,云吞抿紧了唇,垂着眼道,“是~什~么~伤~?”


“是一种很痛,痛到生死不能的伤。”涟铮道。


“有~多~痛~?”云吞问道。


涟铮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想知道?”


云吞毫不犹豫的点头。


涟铮眼中露出璀璨如星子的笑容,他攥着云吞的手腕慢慢收紧,像一只钳子箍住细瘦的腕子,一点点收力。


云吞本来疑惑他所说的想知道是什么意思,立刻便被手腕紧缚的痛给惊醒了,攥着他手腕的人愈来愈用力,仿佛要将他的骨骼捏断一般,云吞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手腕僵硬的垂着,手骨发出错位、崩裂破碎的声音。


剧痛从手骨处铺天盖地蔓延全身,让他额上瞬间落满冷汗,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颤,睁大眼睛,眼前一阵阵发暗,瞳仁散乱。


“不……”云吞嘶哑道,声音虚弱,手腕的剧痛不断传进他的心口,他感觉自己几乎窒息,要疼的死去了。


云吞茫然看着面前的人,瞳孔慢慢收缩,他看着这个人唇角带着冷冷的笑容,觉得这个人好像恨他恨到了极致,要将他挫骨扬灰,让他生生疼死。


他终于受不住这种痛,如他所愿,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了痛苦痉挛的昏迷之中。


云吞终是被痛昏了过去,没看到死死攥着他手腕的人如雪的衣袍从袍角开始一点点仿佛染上了墨,大片大片的墨色似水一般涟漪晕开,爬上这雪白的袍子,像天山冰雪顷刻融化在深深墨砚之间。


云吞向后昏倒下来,在摔上石块时被一双温暖的手拦住了腰身。


那人抬手幻出一张竹编小床,将云吞放在上面,英挺的眉宇深深凝了起来,望着小床上面如白纸纤瘦的小孩,他低头,撑住小床的两边,俯下身来,唇贴上云吞的唇瓣,用舌尖推开后者因为疼痛而紧抿着的唇,将一股清冽微苦的修为源源不断送了进去。


云吞昏迷前紧皱的眉慢慢松了,窒息般的痉挛也停了下来,他像一个溺死的人终于抓住了浮木般抓住那人的衣角,喉中发出小兽迷路一样的呜咽,紧紧蜷缩在那人身边。


沛然沉静的修为清凉的送进云吞口中,带着一股云吞极为喜爱的苦冽,他无意识的靠在那人怀中,伸出小小红红的舌尖,舔上了送来苦冽修为的唇瓣。


黑袍人猛的一僵,撑在云吞身上不知是该起来,该起来,还是该起来,他垂下眼睑,默默望着朝他身上缠来的小孩。


他该是从未有过这种经历,僵硬了片刻后抬手抚去云吞的小手,刚碰上那只手,云吞闭着眼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痛哼声,吓得那人立刻松开手,扶住云吞朝后跌去的身子,认命般重新低下头为云吞送入修为。


又尝到了这股熟悉的苦冽味,云吞好了伤疤忘了疼,用不自然垂着的手腕搭在那人肩头,伸出舌尖去寻那股修为的来历。


黑袍人僵硬的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搂着云吞,颇有些窘迫,任由对方用小巧灵活的舌尖闯进自己口中,吸取他的津液,甚至好奇的去碰他的舌尖。


黑袍人从未遇过这种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事,纵然他知晓自己确实很好吃,但活了这么些千年万年以来,从未有小妖敢这么放肆大胆,明目张胆的品尝起他来。


他终于受不了云吞挠痒一般的挑逗,在见到云吞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晕后,用舌尖将云吞的舌头从口中推了出来,继而坐直身体,神情复杂的抿起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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