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射侧头深吸一口气,皱眉,推开花朝一些,不让她靠自己太紧。“我带你来,是因为你喜欢水。”师无射徒劳又干涩的解释。愿意帮她,也不是想要她的身体,可是他真不想要吗?他撒不出那样的谎,他想要的快疯了。不光想要她的身体,还想要她的一切,她的心。因此师无射没有再做更干瘪的辩解,只轻声道:“你玩水吧,我看看周围。”花朝被放开,师无射身形一掠很快没影了。他实在是生气又难堪,准备散散气,再找找有没有猎物,带回去给司刑殿的弟子,有几个低阶的弟子,没有辟谷,也要时不时填肚子的。花朝莫名其妙。她倒是不怕黑,她运起灵力附着双眼,山林清辉洒满瀑布,高处落下的水流似九天而来,砸起氤氲迷蒙的水雾。花朝心想不弄更好,脚步轻快地走到水边,掬水解热,洗了洗脸。她又喝了两口,真是凉到肺腑。花朝凑近瀑布边上,眯着眼感觉水汽随着“哗哗”倾泻的水流,扑在自己脸上,凉丝丝的,花朝玩了一会儿,就想回去休息了。拢了下沾染水汽湿贴的头发,正要叫师无射回去了,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我们回去吧,你可能误会了,我其实也没多喜欢水。”她只是喜欢感受活着的滋味。她抹了几下脸,肩膀上方伸出一只手,从侧面递给她一块手帕。花朝自然无比地接了擦脸。擦了两下后顿住,猛地转头看去——身后站着的人面上带着笑意,鹤骨松姿芝兰而立,一双桃花眼灼灼含情。夜风和水汽带动他的衣袍漫卷,他笼在月色之下,宛若谪仙。花朝微微抽了一口气。竟是谢伏!她就说师无射可没有随身携带这般兰桂香气手帕的骚包毛病!花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是怕,是惊讶。谢伏却一把就抓住了花朝的手腕,手上力度不轻,带着霸道的禁锢意味,嘴里却温柔无比道:“仔细脚下石子,深秋水凉,别掉进去。”花朝也不知道是被谢伏微凉的指尖,还是身后笼上的水汽一激,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怎么在这里?”花朝问。谢伏没马上回答,花朝这才看清,他另一只手里面,提着一只尚且鲜活蹬腿的白兔子。白兔泛红的眼睛在暗色的光线下只显得漆黑,正如此刻双眸深不见底的谢伏。“我来给弟子们找点东西填肚子。”谢伏看着花朝,一字一句,一语双关道,“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跟来?为了和师无射难舍难分吗?谢伏很想问这句,但是他只是对着花朝笑了笑,没把这样难听的话问出口。花朝挣了一下,谢伏倒也没有拉着她不放,只是看她的眼神,让花朝觉得头皮发麻。“朝朝,你……”“师妹,回去了。”谢伏才开口,神出鬼没的师无射竟也回来了,迅速站到了花朝身边。自从花朝白天用自己的样子回到队伍中,谢伏确实几次和她对上视线,但都被师无射挡住了。花朝乐得清净,这会儿也是不打算再和谢伏说什么,就要和师无射走。但谢伏并非是受了挫折就会善罢甘休之人,他上前一步再度拉住花朝,情意绵绵道:“我知道那天我受鞭刑,你来看我了。”花朝没控制住僵硬了一下,她分明对谢伏用了“夺梦”阵法……但是很快她也想通了。谢伏心细如发,没能瞒住倒也不算稀奇。不过师无射闻言,拉着花朝的手却是猛地一紧,周身那种危险的灵压登时全开,霎时间辗过这一方天地,连瀑布溅起的水雾,都有短暂的凝空。花朝倒是不在乎师无射知道,但是她怕两个人这时候打起来。之前在门中怎么打都算了,大不了一起挨鞭子被关思过峰,一对黑心肠比比谁更黑。但是现在正在赶去黄粱秘境呢,花朝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这俩人打起来耽误了时间怎么办!因此花朝毫不犹豫地狡辩道:“我没去,你少做梦了!”花朝要甩开谢伏,还狠握了下师无射的手,对他道:“走吧,二师兄。”师无射也确实作为带队人,没打算和谢伏起冲突。但是花朝甩了一下谢伏,却没有甩开。谢伏轻笑一声,继续道:“朝朝,你别闹了,我知道你来过。”花朝回头瞪他,硬是把手腕扯回来了:“你说什么疯话?”谢伏却没恼,也没急,甚至没有去看师无射。只是含情脉脉看着花朝,道:“我没说疯话,我知道你来了,给我喂了很多上品丹药,我才会恢复得这么快,对不对?”花朝不打算理他,拉着师无射就走,谢伏看着两个人拉着的手,眼神闪过片刻的阴郁。他没追上去,甚至很快掩盖住了阴郁眼神。只是轻飘飘开口,却也似是九天神雷一般嗡鸣入耳,他道:“可你那天吻了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就算是昏睡昏死,也能清晰感觉得到你的吻啊。”第28章 怪你花朝根本不听谢伏说什么, 她连话都不打算接。谢伏太会给人下套了,她但凡否认一个字,就证明那天晚上她真的去过思过峰, 继而她否认没有亲吻过他的事情, 也就变得极其干瘪和不可信。但这件事光是花朝否认,显然是没有用的。师无射听了谢伏拿腔拿调的话,已经压不住怒火了。谢伏的话像一把钝刀,切割着师无射的理智,因为谢伏受刑的那天晚上,师无射反反复复催动双鱼同心佩, 花朝却始终不曾接通。师无射知道她去了思过峰,才会等在了飞流院的门口, 但师无射不知道, 那天晚上花朝还亲吻了谢伏。师无射心中被谢伏戳进心窝的这一把钝刀, 割得鲜血淋漓。花朝拉着他走得越快,师无射心中便越是难以忍受。她在急着掩饰什么?她……真的亲吻了谢伏吗?师无射看着花朝的后脑, 很想掐住她的后颈, 逼迫她、质问她。她怎么可以吻谢伏?她跟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了, 还不止一次, 怎么可以去亲吻别的男人?!师无射又想起了花朝曾经帮谢伏挡鞭子的事情, 还有在思过峰的那一夜,谢伏发疯失去理智, 她也是在喊自己不要伤害谢伏。她就这么在意谢伏?师无射气得眼圈都红了, 反手抓住花朝的力度也控制不住地变大。花朝忍着疼,安抚着师无射:“九哥, 你弄疼我了, 松一些, 我们离开这里吧。”师无射手掌放松一些,定定看着花朝,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她,却根本不敢开口。她连好好地跟他在一起都不肯。“我们回去吧?”花朝说,“我们……”“你别那样抓着她的手腕,朝朝很怕疼的,”谢伏不知死活的上前来,被师无射阴了两次,依旧不惧。他直接来拉扯师无射抓着花朝的手臂,嘴上又找死地说:“朝朝的皮肤娇嫩,稍稍吮一下便是一块可怖的红,磕一下就要青一块,如何经得住你这般大力揉搓?”花朝听了头皮都要掀开了,心说大哥你说的这么逼真,你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揉搓我吧!“你胡说什么呢!”花朝用另一只手推了下谢伏的肩膀,十分不客气。但是谢伏笑得太贱了,满眼的缱绻,一脸的春情,花朝推了他一下,他没有后退,只是向后仰了一下。“哎呦。”他轻呼一声,甚至还朝着花朝眨了眨眼。他这样发骚,就好似花朝刚才推他的那一下,不是推搡,更似调情。花朝早知道谢伏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要脸皮的,但是她上辈子领略的不充分。因为谢伏不会这样对她没脸没皮,花朝上辈子太稚嫩了,年少无知没见过几个男人,谢伏长成这副模样,境遇又差,还会撒娇卖乖,很轻易牵动了花朝“普度众生”的心,都没用他怎么追,花朝就答应和他好了,好的从无二意。这辈子她猛然领教谢伏如此深厚的脸皮,愣了一下。她愣了不要紧,师无射炸了。花朝只感觉她被一道灵流幻化的鞭子缠缚住,直觉要遭,眼疾手快扯住了师无射的储物袋。紧接着她被这股灵流凌空甩出去老远,师无射和谢伏周身的灵压同时荡开,这一片深秋山林被罡风扫过,落叶急如雨下。花朝落在远处,缠缚在她腰身之上的灵流,在她面前化为阻隔灵盾,隔绝开了远处已然激烈交战在一处的两个人。又来。又打!他们没有打腻,花朝实在是看都看腻歪了。但是两人才打上,花朝就看出了点不一样,谢伏最近剑法又有精进,半空之中银光铮铮,他的长剑密不透风地同师无射的蛟骨刀频频相撞,短时间竟是有种势均力敌之感!师无射悬浮在半空,足下乘风,身法迅疾,连花朝都难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