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到公司总是很早。今天季迦叶出差回来,要召开高层会议,她得按照他的习惯提前准备好。推开身后的办公室,晨光淡淡,将所有一切都镀上金色。办公桌上有几张照片,尤其温暖。那是季迦叶的父母,他和余晚,还有一一。
他和余晚还是蜜月发给媒体的照片。蓝天白云底下,季迦叶揽着余晚的肩,轻轻松松。
一一的照片则是今年夏天度假时拍的。
都说女儿像父亲,这个小丫头不过两三岁,便和季迦叶像极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五官还没长开,又一团孩子气,并不是季迦叶那种冷峻沉默的气质。照片里,一一穿着小花裙子,戴着宽边小凉帽。凉帽底下是松松的齐刘海,脑后扎着短短的两个小啾啾,笑起来眉眼弯弯,瞳仁乌黑。实在惹人喜爱。
季迦叶是下午一点到的公司。临近春节,事情很多,他一言不发直接进了会议室。里面人已经到齐了,见到他来,瞬间鸦雀无声。季迦叶这两年在生意场上越发雷厉风行,除去北川集团原先的科技领域,又低价收购了温家的船运和传媒生意,整个人亦越发严苛,彻头彻尾的大魔王。
坐下来,目光微扫,季迦叶视线在一人身上顿了顿,他没说话,只示意开始。
汇报一项接一项,他的面色始终冷着,气氛压抑而紧张。
先前被他扫过的刘颖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镇定自若的坐在那儿。今天余晚没空,所以让她过来做公益基金那边的年度总结。其实为了避嫌,余晚不太在季迦叶公司露面,大多是派刘颖这个副手过来汇报。
越和季迦叶靠近,刘颖心里便越多一份渴望。这个男人太优秀了,隔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力量,浑然天成,无坚不摧,足够令她方寸大乱,足够让她陷进去,不可自拔。
这份渴望被刘颖克制的极紧,不敢表露半分,却不知怎么被季迦叶察觉。或许,他没有察觉,他只是对她也会不一样,刘颖这样自我安慰着。
目光悄悄拂过去,季迦叶眉眼冷冽,薄唇紧抿……她低下眼,止不住的心跳。
季迦叶忽然抬头,淡淡道:“休息十分钟。”
刘颖疑惑的望过去,就见季迦叶侧过身,不知在对谢佳交代些什么,她暗暗打量。蓦地,谢佳朝她这儿看了一眼。刘颖感觉不太妙。果然,下一瞬,谢佳走过来,俯身悄声和她说:“刘小姐,你被解雇了。”
“解……解雇?”刘颖一愣,不可思议的站起来,“为什么?”
谢佳抱歉的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刘颖重新看向季迦叶。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翻看会议资料,对这儿发生的事丝毫不在意。
“季、季先生。”刘颖结结巴巴过去。
她今天穿了灰色的职业套装。余晚平常是黑白灰的搭配,她跟久了,也会下意识这么穿。走到季迦叶身边,她盯着这个男人,手攥着:“季先生,我工作是有哪儿不好,你现在解雇我?而且,我的直接上司是余小姐。”
听她提到余晚,季迦叶这才偏过脸来。金丝镜片凉薄,后面的目光更是寒彻如水。看她一眼,季迦叶冷漠道:“这就是我替余晚做的决定,你没资格过问。”
刘颖忽然心就凉了。
她只不过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幻想,悄悄觊觎,就被季迦叶这样赶尽杀绝,甚至根本不需要余晚出面。商界的人都说这个男人心冷又硬,可依她看,这个男人对余晚体贴至极,热到不能再热了,连这些婚姻的麻烦都不舍得让余晚知道。
刘颖钝钝愣在那儿,季迦叶已经转过脸去,留给旁人的侧影最是漠然。
像敲不开的一堵墙。
谢佳将刘颖请离会议室,再回来时会议已经重新开始,是下一年的财务预算。她走到季迦叶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季迦叶抬手看了看腕表,他打断汇报的下属,道:“再休息十分钟。”说完,起身离开。
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有人向谢佳打听:“谢助理,是不是一一来了?”
谢佳笑了笑,没说话。
季迦叶走到办公室门前,脚步停了停,褪去些周身的肃杀和冷漠,这才推开门。
门一开,瞬间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团子嘟嘟嘟跑过来,小小的胳膊环住他的长腿,仰头喊道:“爸爸——”
奶声奶气的,明快而柔软,还带着亲昵的撒娇意味。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季迦叶笑着蹲下身,抱一一起来。一一安安稳稳的坐在他胳膊臂弯里,这是她自小最爱的地方,无忧又无虑。
一一笑得很开心,还很满足,她又软绵绵喊了声:“爸爸。”还说:“我好想你呀。”季迦叶心就跟着软了,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他望向旁边。余晚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fù_nǚ 二人。
视线撞在一起,那种熟稔却又属于男女间暧昧、心动的气息悄悄往外徜徉。季迦叶拉着她的手,问:“不是说没空吗?”
余晚说:“一一知道你今天回来,非要过来。”季迦叶这次出差将近十天,也难怪一一要巴巴的过来,她是真的想他呢。这孩子从小就粘季迦叶。
看着怀里的女儿,季迦叶眼里都是柔软的笑意。
他出差回来,照例会给她们带了礼物。
给余晚的一条羊毛披肩,上面绣着余晚的拼音缩写,给一一的是同款小披肩,绣的则是“一一”两个字和一个小桃子,粉嫩嫩的,很可爱。——“桃桃”是季一一小朋友的乳名,因为她小时候就是个可口的小桃子,让人爱不释手。
除了披肩,还有季一一想要很久的玩偶。季迦叶出差前,季一一憋着嘴哭个不停,抱着他不撒手。后来季迦叶答应给她买这个玩偶,哄她,小丫头才断断续续止住眼泪。可她也是个机灵鬼,会在电话里提醒季迦叶,爸爸,别忘了呀。
答应女儿的事,季迦叶怎么敢忘?
看着这些礼物,余晚说:“其实不用给我买的。”
季迦叶说:“我怕你吃醋,觉得我只疼女儿,不疼你了。”
这些好听的话啊,他已经信手拈来,余晚瞪他。
季迦叶偷瞄了女儿一眼,季一一正坐在沙发边玩她的新玩偶,心无旁骛呢。他笑了笑,终于侧身亲了亲余晚。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