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玄一听,这人背后怕是有故事。她最近编纂史书的同时,抽空在写京城异闻录。记录的都是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便从桌上滑了下来,坐到了管仁身旁:“公子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管仁酒还没醒,醉醺醺道,“我年前遇到了一个叫蕙兰的姑娘,可惜她......她嫌贫爱富。嫌弃我是个穷书生,就嫁给了一个富商。你说,这世间还有真情可言么?”
“蕙兰?一听这名字便很贤良淑德,她怎会嫌贫爱富呢?”谭青玄一名饮酒一面问道。
她上下打量了管仁一番,觉得他也没那么穷酸。而且他这模样,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这莫不是在诓她呢?
但是管仁正在伤心处,她也不便置疑,便听得他继续道。
“是,我早些时候是不对。我不该以为人人都会看中我的钱财和美貌,所以故意假扮穷书生去接近她,考验她。可她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我本来是要告诉她真相了。可她什么要嫁给一个老头?!”管仁说着呜咽了起来。
谭青玄咋舌道:“仁兄,不是我说你啊。两情相悦讲究以诚相待,你是有财有貌。可不见得世间每个女子都嫌贫爱富。就比如我吧,我就喜欢那种博学多才的男子。我的心上人,他一定要饱读诗书,文韬武略,温文尔雅,就像当今天子那样的。其他什么钱财相貌的,都不重要。”
管仁嗤笑了起来,晃着脑袋道:“还当今天子,你怎么不说像八王爷那样的呢?”
“呸呸呸,谁要像八王爷那样的。”谭青玄哼哼了一声,又饮了一杯酒,“他——”谭青玄刚想数落八王爷一顿,又怕外面人听到,便压低了声音,“人人都说八王爷德高望重,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专横跋扈,心狠手辣。在朝廷里一手遮天,整个天下遍布着他的鹰犬。”
管仁怔愣着看着谭青玄,半晌才嗫嚅道:“姑娘也吃了八王爷的亏?”
听到这个也字,谭青玄不由得打起了精神。管仁替她斟了一杯酒。
“可不是么。八王爷那个人,人品不行。上次来我们心水居,翻了我牌子。欢好完了还不肯付
钱。”谭青玄顺口胡诌道。
管仁纠结地看了谭青玄一眼,缓缓道:“八王爷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这......这不至于吧?”
谭青玄面不改色喝光了杯中的酒:“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是吃了他什么亏?”
管仁沉吟了片刻,继续苦笑道:“方才我说提到的蕙兰,她就是......就是嫁给了八王爷的侄儿的姑母的小舅子。”
这九曲十八弯的,硬是要往八王爷身上泼点脏水,本来是说不过去的。但是谭青玄难得找到了一个对八王爷有不满的人,不由得觉得亲近了几分。
“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见八王爷本人也是如此!”谭青玄义愤填膺道。
“可......可民不与官斗。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又能如何呢?”
谭青玄凑到管仁身边,神神秘秘道:“咱们明着不行,可以来暗的。譬如编些童谣,或者把他的恶事写成话本子。让勾栏里面天天演他的戏,天下人不就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了么?”
管仁咋舌道:“怪不得最近京城中忽然传出了不少童谣,原来都是......都是姑娘的手笔?”
谭青玄点头,醉醺醺地拍着胸口:“心中不用对我太过赞美,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管仁嘴角抽搐了几下,替她斟满了酒。酒过三巡,谭青玄还记挂着自己的爹爹,便凑到门边瞧了眼。她爹已经下了楼,而且依照她爹三杯倒的酒力。现在应该醉的不省人事了。
她瞧了眼对面也眼神迷离的管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于是她伸手扶住了他,温声道:“管公子,你喝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家?”说着便扶着管仁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