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谢漓带着小曲一起匆匆的赶到谢府的客厅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了一个妇人的哭喊声!
这个客厅是谢府专门用来待客使的,于是修建的便格外的风闲雅致,青瓦白墙、格局大气、采光尤为透亮!客厅与走廊之间的屏障也是被镂空的,意为主人家与客人间的谈话坦坦荡荡、毫无遮拦掩饰之意。
所以即使是谢漓还未踏进客厅半步,里面的声音便已经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婉儿啊——”
客厅中的那妇人的声响听起来格外的凄惨:“你们把我的婉儿还给我!谢将军府仗着自己家大势大,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接给扣下来算怎么一回事儿?!”
想必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谢婉儿的生母,谢祭酒的正堂发妻——谢李氏!
只是她谢李氏这么一个堂堂军祭酒的正堂妻室,却在她们将军府这么当堂大闹哭嚎也实在是不成样子!谢漓皱了皱眉头,抬脚刚想迈进客厅里,却不想客厅里突然传来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把她刚抬起的脚步又给订回了原处。
“慎言!”她娘亲谢夫人的声音,淡淡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谢李氏,你已是堂堂军祭酒之妻,不再是那些乡间粗鲁的无知村妇,现在却还是这副扯着嗓门大呼小叫的样子,成何体统!”
谢李氏的哭嚎声一滞,貌似是被谢夫人的话给噎了一下。
而此时还正站立在客厅外的谢漓,也是突然就想起了,现在的她早就不是上辈子瑞王府的那个可以一手遮天的老王妃了!现在的她也只是谢府中的一个年方十四的小丫头,上头的父母长辈尚且还在,即使有外人闹上了府来,也是该由父母亲长来招呼管理,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谢漓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暗暗的唾弃了一下子自己的记性——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爹娘给她撑着呢!更别提此时的这种小事儿?哪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发现自己一时有些操心过头了的谢漓,现在也不再心急了,干脆就优哉游哉的静静伫立在了门外,决定一会儿等客厅里的人谈完了之后,自己再进去给父亲娘亲请个安就走。
也大约是现在,那个刚刚被她娘亲给讽刺的说不出话来的谢李氏,此时也已经是缓过气儿来,又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将军夫人可是嫌我们这些从乡野来的穷亲戚,举止粗俗、不通礼仪污了你们将军府这敞亮的大门儿?!”
此时,在待客的大厅内,一个约有四十岁上下、锦衣绸缎裹满了有些发福的身材、满头金钗珠翠的中年妇人,她那好似发面馒头一样的白胖脸庞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连脸上下垂的皮肉都有些愤怒的微微发颤。
这白胖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好像是很想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夫人大声咆哮一番,但是最后她摄于谢将军府的威势,最终还是坐在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上没敢起来,只是整个发福的身躯都被气得发颤,一只胳膊指向了谢夫人的方向,激动的抖动着!
而坐在她对面的谢夫人,也只是一脸淡漠的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就连看都没再看上她一眼。
谢夫人的这个举动顿时又把谢李氏给气了个仰倒。
谢李氏一向是最讨厌别人提醒她是从穷乡僻壤出身的村妇,尤其是讨厌谢将军府的人提起这个出身!
因为当初就是因为谢将军府的人提携,所以她才会随着自家的男人一起从乡野之间脱离了出来,才会有了今天这军祭酒夫人的头衔,才会有如今这富贵的生活……也才会有每次见到谢府的人,就不得不矮上一头的情况。
谢府的人永远都已他们的恩人的身份自居,永远就得压他们一头,永远都是谢府往东他们就绝不能往西走——
凭什么!!
谢李氏抖着嘴唇,向谢夫人尖声问道:“好!我们知道你们将军府的门高,我们这些穷亲戚攀不起!你们将军府再怎么欺负人,我们也忍了,但是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们家的姑娘给扣在府里面!”
“婉儿这孩子还没许人家呢!你们这样做,她以后还有什么名声在?以后还怎么找个好人家……”
“呵!这么说这还得怪我们错了吗?!”
谢夫人放下了茶杯,冷冷打断了谢李氏的话:“你们自己家的姑娘干了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你们夫妇两个前几天在谢府里又做了什么,你们自己都已经忘了吗?!”
“那谢婉儿把人推倒在地闹成了重伤,本就该自己承担惩戒!但是你们夫妇两个不分青红皂白,上门就闹!最后连声道歉都没有,就偷偷摸摸的把人给领回去了。可是这还不算!就在今天,那谢婉儿居然还敢再次上门来我谢府闹……你们当我们谢府都是泥捏的吗?!”
最后一句话,谢夫人几乎都是厉声怒喝出来的。
看着已然是动了怒气的谢夫人,谢李氏嘴唇一抖,刚想要反唇相讥些什么,却被她身边的谢祭酒给一把拦了下来。
“你这愚妇,怎敢对将军夫人这么说话!往日里教你的规矩,全都被你从脑子里给扔出去了吗?”谢祭酒捋着自己下颚上的一把山羊胡,狠狠的斥责着谢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