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空旷的小巷,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艳红色小礼服,容色姣好的女人自街角转进来,喘着粗气,跑得跌跌撞撞。她惊恐的目光时不时往后看,原本应该整齐的晚宴头已经凌乱不堪,一缕缕发丝滑落,被脸上的泪迹沾染,毫无美感地粘在脸上,让她更显得狼狈不堪。
她脚下的高跟鞋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赤|裸着的脚上伤痕累累,在不慎踩到碎掉的玻璃瓶碎片时,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咚”的一声,却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跛着脚继续往前跑。
然而,当她即将好不容易就要跑出巷子的时候,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闪出,握着一根粗长的铁棍,拖在地上,“呲呲”的声音不断,女人的心也跟着一点点降落谷底。
黑影一点点靠近,女人低泣着摇头,缓缓后退,直至背脊与墙壁贴上,她浑身颤抖着,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在晕染开的微弱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怖。
可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面前的黑影更加可怕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躲在黑暗里的黑影丝毫不为所动,缓缓举起手中的铁棍。
女人本能地想逃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腿软地再也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棍被高高举起,再重重砸下!
“啊——!”
小巷外依旧灯红酒绿,欢声笑语,热闹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偶尔有人隐约在音响切歌的间隙听到尖叫声,再侧耳倾听却发现没有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笑,又重新投入了热闹之中。
微弱的灯光下,女人瘫软着身体,倒在小巷里,粘稠的血液自她额间流下,划过她的脸庞,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黑影站在黑暗里,良久才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
傅致远放下手里的文件,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接起好友刚打过来的电话。
“致远,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忙着工作?”
“嗯。”他趁机闭目养神,自鼻尖哼出一声。
“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怎么了?”
电话那边警笛不断,使得那人的声音也有些听不真切,不过很快警笛声就小了下去,显然他是特意走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你最近晚上别出去了,今天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女人,死亡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前,是一个老酒鬼发现的。和前几次发现的尸体一样,死者额头上有一个钝物重击造成的伤口,致命,猜测应该是棍子之类的东西造成的,并且也失去了心脏。凶手挖心脏的手法与前面几具尸体一样,毫无疑问,还是那个连环杀人狂作案……该死的,最好别让我抓到他!”
傅致远心不在焉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那你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没有!凶手做事干净利落,从来都没有留下过什么线索,我们研究了很久,甚至连死者之间的联系都没有找到,这次可真是遇到难题了。”那人的声音很懊恼,“这已经是这三个月来,第八具尸体了,这么高频率的作案还是前所未见,再不抓到凶手,恐怕我们刑警大队就要受到市政府的施压了,舆论上也会处于极大的劣势。”
傅致远的手一顿,“八具尸体,凶手已经杀了八个人了,估计也差不多该收手了。”
“说不准,他会杀八个,就会杀十八个,二十八个,你自己小心些,最近晚上尽量不要外出,有工作的话,就在家里完成吧。”
“我知道了,严争。”
严争是他的高中同学,当初还和他一个宿舍,就睡在他的上铺,两人的关系非常好,严争还任劳任怨地给他打了三年的热水,当然,那时候还吊儿郎当的严争也抄了他三年的作业。
后来高中毕业,傅致远报了金融专业,而严争则是被家里人逼着去参了军,这一参军,似乎还真的把严争身上的那股流氓劲给硬生生地训练没了。
大学一毕业,严争就加入了刑警大队,这么多年下来,他也靠着自己的本事爬到了队长的位置。
原本这件事情是不用他亲自到场的,只是连环杀人案影响太过轰动了,这么频繁的杀人案让作为第一责任人的,严争这个刑警大队的队长,成为了最受压迫的人,这次又发生了案件,他也确实是坐不住了。
作为多年的好友,从第一具尸体出现开始,严争就和傅致远说了这次“掏心案”的原委和来龙去脉,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意见,毕竟傅致远自小就是心思缜密的人,很有可能会发现一些他发现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