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齐泠西依偎在他怀中,睡颜比月光还清澈美好。他依赖着他,信任着他,爱着他,可迎着光的q背后却是深沉的黑暗。齐泠西对他的感情是q不敢深想的事。他忘了麒翊,爱上了他。他爱得真的是他吗?也许潜意识里,他还记得他。更加压得q喘不过气的是不可控的未来。齐泠西会永远忘记过去吗?倘若哪一天他想起来了呢。眼前的一切该如何面对。他和他,都承受不起。怀揣着这样的恐惧,q每一天都如履薄冰。越是甜蜜,越是恐慌。越是亲吻,越是畏惧。越是最紧密地连接,越是触不到彼此。握紧流沙,只会加速它的流失。可是q又能怎么办?从选择流沙的那一刻,他拥有的只有失去。这些齐泠西不知道,他只是沉浸在甜蜜的爱情当中,只是眷恋着爱人,想象着两个人的未来。“q,你去过首都星吗?”“……嗯。”“那里是什么样子?到处都是蓝色吗?蓝色的星球听起来好奇妙!”“只有海是蓝色的。”“到处都是海吗?人们都是生活在海上?”“不是,人们生活在陆地上。”“那也很棒啊,被大海包围的陆地,感觉好幸福。”荒星的人们总是对首都星充满向往。地球不是最大的宜居星,也不再是唯一的宜居星,但在人类心中,她毫无疑问是最美的。美丽的蓝色星球,美丽的蓝色海洋,美丽的生命摇篮。齐泠西对首都星的向往是源自本能的,终有一天他会回到首都星,就像他终有一天会离开他一般。q生硬地岔开了话题:“晚饭想吃什么?”齐泠西瘪瘪嘴:“你为什么不喜欢首都星?”q:“没有不喜欢。”齐泠西忽然道:“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q:“……”齐泠西怕他生气:“好嘛,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q轻吸口气道:“不是不想去,而是我们回不去。”齐泠西眼睛又亮了:“如果有机会,你会陪我去看看首都星吗?”q顿了下,还是不忍心拒绝他:“好。”如果有机会,他可以放手。两人在一起是亲密无间的,唯有一件事横在其中,是齐泠西的心结——q始终没有摘下的面具。第一次甜蜜过后,齐泠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碰他的面具。q按住了他的手。齐泠西怔了下,旋即他愠怒道:“我们都这样了,还不能让我看看你吗?”q松了握住他腰的手:“不行。”齐泠西咬住了下唇:“为什么!”q强忍着涌到唇齿间的苦涩,平声静气道:“会吓到你。”齐泠西眼中的恼怒立马消散,担忧浮上眉眼,声音也放软了:“没事啊,我不在乎的,你无论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q:“……”齐泠西凑近他,从他的下巴吻到了薄唇,而后是冰冷的面具,他细细吻着,像是在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也在无声地告诉他——他爱他,爱的不是容貌,而是他这个人。那一刻,q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个丑八怪。只要长得不像麒翊,多丑都无所谓。可悲的是……他长了张齐泠西爱极了的脸。q垂眸,用罕见的脆弱声音道:“给我一些时间。”齐泠西毫无疑问的心疼了,他立马道:“不急不急。”他只以为q自卑于自己的样貌,不敢摘下面具,这的确需要时间来疗愈。是他不该这么操之过急,他该给他的医生足够的时间,只要让他感受到他对他的爱,总有一天他会主动摘下来的。齐泠西懊悔道:“你别难过,我不勉强你的,没事的……多久都行,我等你。”他真的不介意他长什么样,他只是喜欢他而已。喜欢温柔照顾他的医生,喜欢满眼都是他的医生,喜欢像大海般博学神秘的q。嗯,齐泠西告诉自己,不着急,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的医生会看到他的心。一晃就是一年。齐泠西成了q的助手,他学什么都很快,对于医疗方面竟也意外有天赋。q教他医学知识,他学得认真且专注,并且悟性极高。繁琐的知识在q的讲解下,眨眼就被齐泠西吸收接纳,两人经常是一讨论就过去了一上午。时间失去了对照后眨眼即逝。怎么天就黑了,怎么天就亮了?这一年齐泠西和q都过得极其舒心,要说有什么小纠结,那就是面具了。齐泠西软磨硬泡,总想摘下他的面具,而q对他千依百顺,唯独半截面具,始终没有摘下过。扛过了甜言蜜语,抗住了撒娇卖乖,也抵住了各种花式诱惑……q差一点就沦陷在齐泠西为他精心准备的那一天。从未想过婚姻,从未想过组建家庭。但在那一天,首都历10月10日,齐泠西向他求婚了。“q先生,你愿意和我结为伴侣,相伴此生吗?”q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站在清晨阳光下,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漫天彩霞,这些斑驳的色彩,让周遭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黑发在晨曦下闪着光,弯起的眉眼承载了万千星辰,那嘴角的甜蜜爱意足以融化整个宇宙。齐泠西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声音中带了点慌乱:“你……你愿意吧?”q这一生从出生就是至高无上的尊贵,从出生就是与一切抗衡的反叛,他坚定、强大、从不妥协,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落过泪。唯有此刻,他眼眶湿润,品尝到了世间最甘甜的苦涩。q拥住了齐泠西,紧紧把他勒紧怀里,想着哪怕下一瞬世界末日也心满意足。“齐泠西。”“嗯?”“希望你不会后悔。”“后悔?后悔什么。”“……”“我才不会后悔,遇到你,喜欢你,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齐泠西……”“嗯?”“对不起。”“干嘛道歉,你不会不想和我结婚吧?q你这就过分了啊,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上床就是耍流……唔……”他们结婚了。在荒星为数不多的居民前面,许下了一生的诺言。哪怕“一生”如此短暂,q也从没后悔过。只是他再也没有再问过齐泠西,他是否后悔了。有什么问的必要呢。从一开始,他就是清醒着沦陷,是他拖着齐泠西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一切的一切,全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