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能消磨人心,也能腐朽意志,流光练剑之后,从不饮酒,相信在场的大臣在这个当口,也少有饮酒的,不过是虚杯以待而已。
“宣使臣觐见!”
不一会儿,就有一串脚步声急促而来,流光听不出张良的脚步声,但她相信,他肯定来了,只是不知道……
她抬眸望去,打头的人不认识,穿着华丽,应当是前燕国的贵族或者功勋,在入了大殿之后,颜行卑微,明显已经认命,而且脚步虚浮,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这是给秦王看的,流光心里猜想。接下来是两个使臣,应该是大臣之类的,流光照样不认识,直接跳过。
接着就是击筑大师高渐离,别误会,流光并不认识他,只是他手里抱着那么大的筑,她又不是眼瞎,猜测两分就知道了。
他的旁边,便是莲姬,那位最是温柔一低头的美人。
接下来是一些秦宫内侍,流光使劲看了看,没人了?!这不可能!她早上明明看到张子房离开了。
难道是混入了秦宫内侍之中?流光瞥着眼睛逡巡了一遍,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好像……真的多事了。
张子房多聪明的人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数不定这会儿已经早早出城了,进宫?抱歉,他还想多活一会儿。
莲姬今日穿了一声素藕色的掸衣,配以月白的深衣长裙,端是美丽大方,不少人将视线投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有人猜测,这位美人是燕国敬献给秦王的美女,但这位美女手中捧香,似乎是焚香之人。
击筑焚香,自古有之,并不稀奇。
莲姬是认得流光的,她奉命行事自然小心排查,然后……就看到了流光,不同那日的放荡,今日倒有几分端方君子的模样。
但她的心已经开始惴惴不安,这是张良公子的好友,却坐在秦王的大殿之上,能够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标志。
她心里忽而不安极了,今日的计划,恐怕是……
莲姬的不安并没有传递给任何人,甚至这会儿功夫燕国的使臣已经将来意说明,并且献上宝物,并且推出高渐离,让他击筑取乐。
莲姬上前焚香,心里更加恐慌起来,她很想轻声告诉高先生不要执行计划,但话到了嘴边,却是哑口无言。
她摇了摇牙,将指甲里的粉末轻轻倒入了瓮中,再以合香之道点燃之,一股淡淡的幽香渐渐弥漫开来。
这在朝见之前就被宫廷内侍检查过的,确认无误后才可以带进来。
但……流光在闻到这股幽香之后就脸色大变,这是……她终于明白了!张子房并没有来,他这个人虽然不光明磊落,却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另有图谋。
流光侧过内侍的眼睛,假装饮酒,手里却悄悄打开贴身藏好的小瓶子,打开后迅速吞了一颗,果然耳清目明了许多。
这是迷障,是毒却有非毒,自然检查不出来,平常闻了就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害。可这种时候,若是分神……
流光看了看她旁边已经沉迷于仙乐飘飘的大臣,难道又要行刺?
可是自从荆轲刺秦之后,秦王宫已经戒备森严,刀枪剑戟都带不进来,就是你人来了,没有兵器,就是你近前了,想要一击击杀秦王嬴政,这是何等的困难啊!
莲姬不可能不知道。
秦王嬴政本就孔武有力,又武功了得,一手力气更试常人难比,哪里这般好刺杀!所以……流光眼睛快速地略过每一个人,难道是……
她的眼睛望向了高渐离正在弹奏的筑上,难道藏在里面。
流光又摇了摇头,若是藏于里面,拔出来不要时间啊,就是她要做到这个一击必杀都有些难,她不认为高渐离的武功高过她。
那又是什么?难道只是助兴真的是真心实意来朝拜的?
说时迟那时快,流光正托腮思考,那边高渐离忽而拨断了弦,好家伙,竟然直接搬起了筑朝着秦王砸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流光终于想通了!高渐离为什么要自己抱着筑,为什么行动间有些迟缓,因为重啊!
这么拼!到底要不要阻止啊!
啊啊啊啊!越来越近了,流光最后咬了咬牙,运足了内力,将自己手上的酒杯掷了出去。
酒杯是三角爵杯,青铜铸造,分量十足,又附着了流光的内力,瞬间便击在了高渐离手握筑琴的手上。
叮当一声,终于唤醒了秦王嬴政。
他眼见此,心中大怒,一脚便将高渐离踢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