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想笑:“你才三岁,没吃过的东西多着呢。”小孩接受这个说辞,点一下小脑袋,夹一块鱼放她爹碗里。邵耀宗不禁看杜春分。“给她剔出鱼刺。”邵耀宗失笑:“好。”随后给小美剥一块,平平和安安他也没问,直接剥两块放孩子碗里。小孩怕他,问也是白问。杜春分虽然做饭早,可要伺候四个小祖宗,她家刚吃好,李慕珍就来了。邵耀宗上午睡了近三个小时,休息的不错,让杜春分跟李慕珍上山,他刷锅洗碗。李慕珍拉着杜春分到门外就忍不住说:“小邵这人,其实不错。要不是在家事上糊涂,大妹子,我说实话,轮不到你。”“他不糊涂,也轮不到家里给他介绍对象。”杜春分怕邵耀宗听见,小声说:“早被领导家挑走了。”李慕珍的脚步一顿。杜春分不禁问:“真有领导看上他?”哪个领导那么瞎啊。李慕珍心底很惊讶,她还没说,小杜咋就猜出来了?这大妹子,忒聪明了吧。这事不用猜。她前夫“陈世美”结过婚,还有俩闺女,区长都不介意。邵耀宗这种家世清白,相貌堂堂,还上过军校的,看上他的领导只多不少。“师长?”杜春分问。李慕珍早前也不知道。有天跟余团长说起邵耀宗给他爹娘钱,杜春分不愿意。等邵耀宗回来,两口子可能得吵架。余团长才想起一桩听二团长说起的往事。“师长那边我不清楚,师长的闺女今年才二十。”李慕珍看着杜春分说,“我说可以,但你回去不能跟小邵说是我说的。”杜春分:“几十岁的人了,谁没点过去。我以前也见过好几个。”李慕珍笑道:“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小邵以前给首长当过警卫员,这事你知道吧?那位首长很喜欢小邵。他就把外甥女,他姐的孩子介绍给小邵。“最后没成好像因为性格不合。我觉得跟性格没关系。估计那姑娘知道小邵给他爹娘钱,人家姑娘不同意,两人才分的手。”“这事还用估计。”杜春分摇头笑笑,正想拐去南边找人,刘翠华来了。李慕珍一看有外人,立即把嘴边的话咽回去,招呼:“嫂子,这里。”刘翠华疾走几步,到跟前发现李慕珍篮子里只有一把镰刀,“是不是得找根棍绑一下?”李慕珍:“山上多的是。你看,我绳子都带了。”刘翠华想说,她不会爬树,咋掰树枝。可到嘴边又想到她没往山上去过,不了解上山的情况,要是山上遍地树枝呢。刘翠华笑笑,“那咱们走吧。”越过两排房子,迎来一小片开阔地,刘翠华脸上的笑凝固。没有遮挡物,几人一抬眼就能看清山上的情况——半山腰有人,山脚下也有人,还有几个人正朝她们走来。那几人各挎一个大竹篮,塞满了洋槐花,多的快溢出来。李慕珍晦气,“出门忘了看黄历。”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勇者胜。杜春分目空一切地往前走,迎面而来的几人绕过她从李慕珍那边过。到李慕珍身边,陈月娥停下,笑嘻嘻提醒:“嫂子,山上没了,去也是白跑一趟。”“你知道我们弄啥?”李慕珍不想搭理她。可同住家属区,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去薅荠菜。”陈月娥心说,谁信呢。打眼一瞧,三人只带一把镰刀。洋槐花树有刺,没有棍绑着镰刀,李慕珍拿着镰刀爬到树上也没用。陈月娥的笑容凝固,居然真是她想多了。“没事了吧?”杜春分问。陈月娥尴尬,气的哼一声拔腿就往家去。步伐很快,像是后面有狼追她。初来乍到的刘翠华不明所以,“咋了?”李慕珍回头看去:“怕春分妹子打她。”刘翠华不禁转向杜春分。杜春分板起脸:“别听慕珍嫂子瞎说。我是女子也是君子,能动口绝不动手。”“咳!”李慕珍笑呛着。刘翠华看了看她,又看看杜春分:“大妹子说反了吧?”“扑哧!”李慕珍别过脸去。刘翠华见状,不禁说:“真的?为啥啊?”“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等会儿撸洋槐花的时候再说。”李慕珍朝山上看去,“我们先过去。”刘翠华不想白走一趟。几人疾步到山脚下,半山腰上的人下来,其中一个还是熟人——江凤仪。杜春分打招呼:“凤仪嫂子。”“你们也来弄洋槐花?”江凤仪看到李慕珍点头,“怎么才来?底下的没了。”走过来看见她们的工具,“就拿一把镰刀?”又忍不住皱眉。杜春分看到她身后的人拿着长长的棍子,棍子上面还绑着一个镰刀,“那是嫂子的?”江凤仪回头看去,“借给你也没用,不够高,够不着。”往南看一下,“被陈月娥那几个女人弄光了。”说着话小菜篮往杜春分跟前移一点,“你看,小半天就弄这么点,还不够老廖塞牙缝的。”刘翠华不由地看杜春分,这可咋整。杜春分笑道:“我比嫂子高,我试试。嫂子带我去看看?”“你怎么就不信呢。我还能骗你不成。”江凤仪嘴里抱怨着,转身跟两个同伴说,“我去去就来。”拿着镰刀的那人道:“上面不安全,我们跟你们一块去吧。”杜春分没意见。江凤仪三人打头。山脚下也有几个人,看着杜春分的背影摇了摇头,年轻人,还是被社会捶打的不够。杜春分似有所觉地回头,几人往山下去。“就这儿。”杜春分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有几颗苍天大树。上面枝繁叶茂,中间光秃秃的,再往下,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鲜树枝。树枝间还有点点白花。仔细看去,正是杨槐花。李慕珍不禁问:“这是陈月娥她们弄掉的?”“是呀。”江凤仪以为经过田螺一事,陈月娥能学乖,“仗着不是自家的,不用钱买,可劲浪费。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尽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上次就不该简单的批评教育完事。”杜春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嫂子,你和慕珍嫂子用镰刀把这些树枝搂一边去。树枝上有刺,小心点,我爬上去。”江凤仪下意识点头,听明白她的话猛地转向她:“你会爬树?”杜春分佯装矜持的微微颔首。江凤仪又惊又喜,“你——你怎么不早说?快!”拿着镰刀的女人立即把树枝勾到一边。杜春分活动活动手腕,五个女人就看到她像窜天猴一样,嗖一下爬上去。江凤仪吓得提醒:“慢点!慢点!”“没事。”杜春分找个树杈坐下,冲下面招手。江凤仪把绑着棍的镰刀递上去,就往后退。杜春分坐的牢固,仰头打量一番,挑最多的勾。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江凤仪看到上面全是花,开的很好,不禁说:“早知道就叫你一块了。我们这半天,白瞎了。”“那你咋不叫我?”杜春分笑着问。江凤仪:“你这些天天天要给孩子补补,我以为你看不上这东西。”“这可是好东西。”一根够几人撸好一会儿,杜春分不着急,趴在树干上,晃悠着两条大长腿跟她聊天。刘翠华不禁问:“这东西也能补身体?”“书上说,清热泻火,能增加抵抗力。”江凤仪好奇:“你不是打小学厨?”“学厨也得学习。我师傅说,学做菜首先得懂菜,不能胡乱做。在饭店做菜卖给客人吃的,菜不好吃事小,吃的人拉肚子事大。”江凤仪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很多东西相克,不能搁一块做。”“对。”杜春分一见差不多撸光了,“往后退。”江凤仪拉着树杈往后,就看到一根同样多的树枝落下来。跟江凤仪一块来的女人不禁说:“这样勾真快。”“春分妹子干啥都快。”李慕珍与有荣焉道。那女人不禁问:“包括网鱼?”李慕珍顿时不知道该咋回。杜春分怀疑河边的那些脚印就有她一份。随即想想这人用大网,很懂事,“网鱼不光要有耐心,还得用脑子。”那人仰头看去。杜春分:“我们要是今天在直对着山的河里撒网,明天一定去桥南边,离入江口近的地方。这次要是在河东边捡田螺,下次一定是去河西边。”江凤仪不禁说:“难怪你没有空着手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