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却没有退却,反而进一步说:“白郎听听我今日为谁保媒,肯定会感兴趣的。”
白亦容挑了挑眉头,正要开口,张婆接着说:“里正家的小女儿跟你年龄相仿……”
白亦容斟酌一下,说:“不瞒张婆,我眼下并无成亲的打算,请张婆如实告知里正,多谢他的厚爱。”
张婆见他神色坚决,心道可惜,这门亲要是说成了,那得多风光啊!
没有公婆,年少,富有,未有婚约……这些光环罩着白亦容,让他一跃成为了最抢手的金龟婿。
白亦容得知后,也只是苦笑一声。
张婆无奈回去,都道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重山,这男方要是没这个意思,那这桩婚姻肯定是不成的了。
由于要入京,这里的田地肯定是顾不着了,且这块田是皇上赏赐的,卖不得,况且白亦容又想着留下一点产业,所以他只能前往里正家托他帮忙寻找佃户。好在里正虽然跟白亦容虽然结不成亲家,但是也不愿意得罪他,所以很尽心地帮他寻找合适的佃户。
白亦容要的租金极少,所以不到两日的时间,里正就帮忙找到了佃户。佃户是一户贫苦农家,没有田地,开垦的土地也总是没到几年就荒废了,所以常年租种他人的良田。
等一个秀才念完合约后,那户佃户很是激动,没有见过比白亦容更和善宽容的主家了。在里正等人的见证下,那户佃户跟白亦容签订了合约,约定一年交一次租金。
至于那头牛,白亦容打算送给张大郎他们,以表谢意。当然,名义上是托他们照顾,只是他们也明白,如果不出意外,这头牛将为他们服务到老。
张秦氏看到那头牛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搂着牛头叫乖乖。张铁牛则是吭哧吭哧道:“这、这怎么成呢?”
他才要拒绝,张秦氏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得张铁牛将后面的话咽回去。白亦容自然是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点小互动,不由得笑了声:“就当作是谢礼,我此去京城,是没办法带着这头牛的。”
张大郎和张二郎脸红耳赤的,最后才说:“我就当你是兄弟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张秦氏呸了一声:“白郎被圣上看中,是要发达的人,哪里沦落到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步?”
张大郎和张二郎一听,脸又涨得赤红。
待得安置好这里的一切后,白亦容去找谢秉章了。谢秉章见到他,便笑道:“恭喜白弟,能得到圣上赏识,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白亦容说:“谢兄,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了,我来是有事相问。”
谢秉章是个举人,对京城里的动态应该比他了解,所以白亦容今天来是来问情况的。不然,就他这样子,什么都不懂,一头扎进京城里那汪深水里,不淹死他才怪。
谢秉章将他迎入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聊起来了。
白亦容开口便问:“谢兄,你说圣上封我为农官,所为何意?”
谢秉章思索半天:“为兄也不敢揣测圣意,不过倒是可以跟你说说这农官的来处。”
白亦容一听便知道自己问对人了,忙问:“谢兄请讲。”
谢秉章说:“这是太-祖时期,为了战时而设立的农官,旨在保证所征粮食能够颗粒不差地入了国库。”
白亦容皱眉:“可现在是和平时代。”
谢秉章接着说:“圣上曾经出征过几次,近年来有亲征北方,涤荡夷狄的苗头,或许是为这做准备也说不定。只是朝臣们反对得厉害,每次出征,都会劳民伤财。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虽然渐渐有盛世的迹象,但是熬不住一次战争啊!”
白亦容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准备战争的储备粮,那么他的压力就大了。
谢秉章接着说:“还有一事,得告知白弟你。”
白亦容见他神色不太好,便知道这事恐怕不太妙,便问:“何事?”
谢秉章说:“你可知你之前得罪的秋东篱是何人?”
白亦容摇头。
谢秉章说:“他的大伯是当今左相秋云飞。”
白亦容大惊,他是隐约猜测秋东篱背后的势力不凡,却没想到居然是左相的亲人。
谢秉章说:“之前他家姨娘害你一事已被呈到圣上面前,言官弹劾他教管不力,他也因此被圣上训斥一番,想来已经记恨上你了。你若是到了京城,行事务必小心。”
白亦容没有丝毫的畏惧:“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是不怕他。”
谢秉章扶着胡须,叹气:“他必定会想尽办法扳倒你的。”
之后,两人彻夜长谈,到了天亮时才依依惜别。
只是生荒地也没那么好开发就是了。但比起熟荒地,生荒地又好多了。随着一块块生荒地不断地被开垦,不断地有生荒地成为了肥力尽失的熟荒地。所谓生荒地,即未经开垦的荒地。所谓熟荒地,即开垦后因种种原因荒废的荒地。
想开垦一块荒地,首先要将大树伐倒,用锄头将杂草除去,然后晒干,最后烧成草木灰。南方多酸性土壤,酸性土壤是不容易种植的,需要用肥料来中和土壤ph值,而草木灰属于碱性肥料,所以对于酸性土壤,用草木灰做基肥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眼下,白亦容连买农具的钱都付不起,白沙村的人又不相信他这个外乡人,不可能借贵重的农具给他,所以只有靠大黄捕猎,看看能不能在县城卖出个价钱来。
这两天,大黄算运道不错,挖了一窝兔子窝,抓了好几只肥嘟嘟的兔子,这几只兔子卖了近一两银子。
白亦容用这点钱买了锅碗瓢盆,又给大黄买了根肉骨头。对于大黄,他是带着几分感激的,如果不是大黄的话,恐怕他这个农学博士真要给饿死在这落后的古代了。
就这样,他也算是慢慢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安身立命起来了。
冬季的大冷风呜呜呜地吹着茅草屋,白亦容躺在自己的木床上,裹着薄薄的布,冷得瑟瑟发抖。这张床花费了他不少银钱找人做的,然而只要稍一翻身,这张床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渗人得很。这年头也没有棉花,很多贫穷家庭的被子里头塞着的是干稻草,白亦容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稻草,只能用一块布塞着晒干的杂草做被子。即便如此,大晚上的,他好几次被冻醒。
躺在床上,白亦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他睁大眼,看着黑乎乎的屋顶,脚已经冻得跟铁块似的那么冷,但是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谢天谢地,他心道,亏得这里还算是南边,否则北方冰天雪地的天气他准给冻死了。
大黄躺在墙角,那里铺着白亦容割来的草,大黄就趴在草堆上面,睡得十分香甜。
看着大黄无忧无虑的模样,白亦容有些羡慕,自己可是整日为肚子发愁,生怕吃了这顿没有下一顿。
看着自己这间屋子,白亦容的心总算是慢慢落回肚子,就在今天,灶刚刚糊好,厨房用具一应俱全,农具该买的也买了,除了下锅的米,家里再也没有什么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