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入京,这里的田地肯定是顾不着了,且这块田是皇上赏赐的,卖不得,况且白亦容又想着留下一点产业,所以他只能前往里正家托他帮忙寻找佃户。好在里正虽然跟白亦容虽然结不成亲家,但是也不愿意得罪他,所以很尽心地帮他寻找合适的佃户。
白亦容要的租金极少,所以不到两日的时间,里正就帮忙找到了佃户。佃户是一户贫苦农家,没有田地,开垦的土地也总是没到几年就荒废了,所以常年租种他人的良田。
等一个秀才念完合约后,那户佃户很是激动,没有见过比白亦容更和善宽容的主家了。在里正等人的见证下,那户佃户跟白亦容签订了合约,约定一年交一次租金。
至于那头牛,白亦容打算送给张大郎他们,以表谢意。当然,名义上是托他们照顾,只是他们也明白,如果不出意外,这头牛将为他们服务到老。
张秦氏看到那头牛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搂着牛头叫乖乖。张铁牛则是吭哧吭哧道:“这、这怎么成呢?”
他才要拒绝,张秦氏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得张铁牛将后面的话咽回去。白亦容自然是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点小互动,不由得笑了声:“就当作是谢礼,我此去京城,是没办法带着这头牛的。”
张大郎和张二郎脸红耳赤的,最后才说:“我就当你是兄弟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张秦氏呸了一声:“白郎被圣上看中,是要发达的人,哪里沦落到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步?”
张大郎和张二郎一听,脸又涨得赤红。
待得安置好这里的一切后,白亦容去找谢秉章了。谢秉章见到他,便笑道:“恭喜白弟,能得到圣上赏识,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白亦容说:“谢兄,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了,我来是有事相问。”
谢秉章是个举人,对京城里的动态应该比他了解,所以白亦容今天来是来问情况的。不然,就他这样子,什么都不懂,一头扎进京城里那汪深水里,不淹死他才怪。
谢秉章将他迎入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聊起来了。
白亦容开口便问:“谢兄,你说圣上封我为农官,所为何意?”
谢秉章思索半天:“为兄也不敢揣测圣意,不过倒是可以跟你说说这农官的来处。”
白亦容一听便知道自己问对人了,忙问:“谢兄请讲。”
谢秉章说:“这是太-祖时期,为了战时而设立的农官,旨在保证所征粮食能够颗粒不差地入了国库。”
白亦容皱眉:“可现在是和平时代。”
谢秉章接着说:“圣上曾经出征过几次,近年来有亲征北方,涤荡夷狄的苗头,或许是为这做准备也说不定。只是朝臣们反对得厉害,每次出征,都会劳民伤财。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虽然渐渐有盛世的迹象,但是熬不住一次战争啊!”
白亦容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准备战争的储备粮,那么他的压力就大了。
谢秉章接着说:“还有一事,得告知白弟你。”
白亦容见他神色不太好,便知道这事恐怕不太妙,便问:“何事?”
谢秉章说:“你可知你之前得罪的秋东篱是何人?”
白亦容摇头。
谢秉章说:“他的大伯是当今左相秋云飞。”
白亦容大惊,他是隐约猜测秋东篱背后的势力不凡,却没想到居然是左相的亲人。
谢秉章说:“之前他家姨娘害你一事已被呈到圣上面前,言官弹劾他教管不力,他也因此被圣上训斥一番,想来已经记恨上你了。你若是到了京城,行事务必小心。”
白亦容没有丝毫的畏惧:“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是不怕他。”
谢秉章扶着胡须,叹气:“他必定会想尽办法扳倒你的。”
之后,两人彻夜长谈,到了天亮时才依依惜别。
白亦容咬紧牙根,硬是一声不吭。
据说,进了牢房,不死也要被扒层皮,白亦容总算是见识到了。
他在心里快速思量着,有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要如此算计自己。脑海中闪过了李勇德的那句话,他第一个想到了左相。
然而,也有可能是别人栽赃嫁祸给左相,不过眼下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自己就算死了的话,左相的官声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会让他大仇得报。
总而言之,自己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左相。
京兆尹的那封奏折在朝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官纷纷表态。
一位年老的言官出列,高声道:“皇上,依大燕律例,闹市纵马,此为罪一。谋害人命,此为罪二。按照我大燕律例,应以杀头论。”
另一个言官出列道:“臣附议。”
无数个人出列,齐声道:“臣附议。”
唯有右相商容慧和他这一派的人站在原地,没有出列。他垂着眼皮,似乎在想什么。
永和皇帝心里虽然恼怒,不过面色不改道:“商爱卿,你有何见解?”
商容慧出列,回答:“臣认为应该查清楚此事,再做评判。”
左相轻不可察地朝一个人使了下眼色,那人便反驳:“臣有话说。”
永和皇帝看了下,见是兵部侍郎杨成毅,便问:“你说。”
杨成毅道:“此事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看到了白亦容管理不力,纵容车夫纵马,还要查什么?”
永和皇帝斟酌一下,然后扶了扶发疼的脑袋,说:“此时暂且按下不议,朕会将白亦容转入天牢,再好好审问。”
左相心里也咯噔一声,这白亦容未免太得盛宠了吧,皇上此举根本就是在保护他。天牢,那是天子管辖下的牢房,专门关押皇亲国戚和高品阶官员的牢房。白亦容,一个七品芝麻官,何德何能入了皇上的眼。皇上将白亦容放在眼皮底下,也是为了方便照顾他。
然而,皇上没有开口保下白亦容,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所以,左相等人便不再反对。
一日后,白亦容便被转入了天牢。在这里,他得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饭菜也比之前的可口多了。
见到白亦容一脸青紫的模样,来提人的侍卫明显一惊。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如实回报了永和皇帝。永和皇帝闻言大怒,白亦容尚未定罪,还是永和皇帝钦点的农官,就有人胆敢如此,实在是不将王权放在眼里。
“查清楚,将那动手的狱卒也一块儿处理掉吧!”永和皇帝轻飘飘地抛下这么一句话。
白亦容入了天牢,心里也是充满了茫然。他没有背景,狱外也没有人为他奔走打通关系。好在入天牢当天,永和皇帝还记得派人给他治伤。只要皇上那里还惦记着自己,那么自己还是有希望的,白亦容心里苦涩极了。
就这样,白亦容似是被忘记了,过了两个月。白亦容每天都在思考着人生,对陷害自己的人怨恨日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