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年糕没消化,晚上又喝两碗汤。”卫老说着,不禁感慨,“年糕这东西真抵饿。”
“纯米臼打出的,比米饭管饱也正常。”三妞说:“我们家一般把年糕当菜,胃口不好的人从不吃。”顿了顿,看向卫若愉,“他年龄小,肠道弱,是我没想到。”
“不怪你,我们也没信你。”卫若怀怕三妞自责,接道:“不试过谁都认为自个是对的。”
“你这么一说我想到了。”三妞立马把碗筷给她娘,“我去四喜家一趟。”
“大晚上的,不怕二寡妇趁着天黑没人看见揍你一顿。”丁春花说。三妞笑道:“她敢打我早打了,可不会等到现在。”
“让若怀陪你一起去。”卫老突然开口,卫若怀乍一听到脸上一喜,眼巴巴看着三妞恐怕她拒绝。三妞哪敢啊,她娘盯着呢。
杜家村不大,从西头到东头也就一碗面的工夫,卫若怀墨迹一会儿,刚想问三妞去四喜家干么,四喜家已近在咫尺,再逛一圈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四喜听到声音及时开门。
三妞进去就看见二寡妇瞪着眼,大概瞧见她身后的卫若怀,扭身回自个屋,连声招呼都不打,搞得四喜别提多尴尬。
三妞反倒习惯了,“明儿我和你们一起去,也别到处找摊位,就在猪肉铺旁边。”
“和卖猪肉的一起?”四喜瞪大眼,惊叫道:“三姑奶奶,咱比人家的肉贵一倍,猪头和猪下水还是管人家买的,你就不怕咱们出不了县城?”
“不怕,他们还得招呼你下次再来。”三妞一锤定音,“就这么说,我回家了。”
“唉,等等,不行啊。”四喜上去拦住她,卫若怀眉头紧皱,“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
三妞猛地停下脚步,“你?”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的意思和我们一起去?”
“额……”卫若怀被她看得莫名心虚,“我,我是想着县里的人知道你认识我们,像那些巡查的衙役,地痞流氓就不敢欺负你,何况你们第一次去卖东西,你年龄又这么小。”
“你考虑的真全面,谢谢你啊。”三妞不是没想过打卫家的名,可是卫家对她小老百姓来说有点高不可攀,卫老爷子看起来和蔼可亲,若是厌恶别人这样做,她和她爹娘可承受不起卫家的怒火,“你祖父同意?”
“能帮到乡邻,我祖父乐意之极。”卫若怀非常肯定,心里惴惴不安。果然,回到家和卫老说起这事,卫老半晌没吭声。
卫若怀硬着头皮说:“祖父,我虽然还没想好日后怎么应付母亲她们,可,可我后来又想了想,不能放着三妞不管,她现在又去县里,万一被慧眼识珠的人看见,再对她死缠烂打……”
“我有说不让你去?”卫老不雅的翻个白眼,“瞧你小子急的。我也希望你将来的妻子贤惠懂事识大体,妻贤夫兴旺,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就你懂,我不懂么。”
“那你同意了?祖父。”不待卫老开口他就往外走,“我去找明天去县里的衣服。”话音落下,人已出了书房。
卫老看着敞开的门,气笑了,“邓乙,过来。”
“老太爷?”邓乙见他家少爷出去不关门,误以为他还会再回来,于是继续守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吩咐。”
“明天用我们家的马车送三妞去县里。”卫老说。
邓乙弯着的腰猛地挺直,“老,老太爷,小的没想错,少,少爷真看上杜家那三妞?那小丫头有什么好?您老这是同意了?!”
“那小丫头有什么不好?”卫老不答反问。
邓乙一噎,“她,她是个农女啊。”
“以咱家现在的情况,娶个农女,信不信皇帝亲自赐婚。”卫老这些日子远离朝堂,渐渐地能在旁观者的位置上看问题,再次确定他趁着老妻病逝辞官回乡的决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不至于吧。”邓乙不普通的下人也是下人,眼界限定了他的思想,觉得卫老的功劳没高到震主,自然不信卫家会被皇帝发落。
卫老的门生遍布全国各地,六部衙门,不至于?只是那些人暂时身份不显,待日后成长起来,卫老想脱身就晚了,“让你去就去,哪么多废话。”
“是,小的这就去通知。”邓乙浑身一僵,惊觉越逾,忙出去交代。
卫老回乡共带四房下人,一房钱家管灶房买卖和全宅的饭菜,一房邓家贴身服侍主子,一房管理牲口平时打算庭院,还有一房是护卫。三个主子四房下人看起来不少,其实也是京城卫家大宅的一大半下人。
卫老走之前告知两个儿子要低调,哥俩愣是没敢再外聘工人,只用余下三房家生子。
有卫若怀跟着,四喜在猪肉铺旁边叫卖猪头肉、猪下水,屠夫那是怒不敢言,误以为三妞他们是有钱人家的穷亲戚。
三妞借用他家锅灶时,屠夫气得肚子疼还是领着她进了厨房。
得知三妞来县里的丁丰收慌忙赶过来,那时三妞正端着香气四溢的猪肝和猪大肠出来,“二舅,来尝尝。”
“这是要和你姐夫打擂台啊。”丁丰收打趣她。
三妞撇嘴,“我闲的啊。”见街坊四邻以及周围买东西的行人驻足往这边看,三妞高声说:“我家的猪头肉和猪下水一斤都只要十二文,十二文能做一碟菜,你们不买我也告诉大家怎么做。”随后就介绍两道菜的做法,却不教他们如何清洗猪下水。末了还说:“猪头肉切片、切条,浇上蒜瓣水就可以吃,味道怎么样,大家先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