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裙子是灰色,一眼看过去整个人都是暗色调,像经过去色处理的黑白照片。
跟这破车倒是很搭。
钟恒一只手捏着车门,站了一会,上半身探进去,伸手抱她。
许惟头搭在他肩上,在睡梦中抖了一下,似乎受到惊吓,眉心紧紧地皱起。
钟恒往后退一步,把她抱离座椅,许惟突然醒了过来。
光线昏昧,她又迷迷糊糊,睁眼只感觉到不对,隔几秒才反应过来,“钟恒?”
还没看清他的脸,身体已经落回座椅。
“砰”一声,钟恒关上车门走了。
许惟:“……”
赵则躲在门口偷偷张望,看见钟恒独自过来,脸都黑了:“许惟呢。”
钟恒没理他,大踏步走去后院看望泥鳅少爷。
“这混蛋。”赵则指着他背影,恨铁不成钢。
许惟看到赵则站在门口跺脚,奇怪道:“赵则,你干嘛?”
赵则吓一跳,回过头,“你醒了啊。”
“嗯。”许惟说,“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赵则立刻说:“你今天坐火车肯定很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好。”
许惟上楼,经过201房,敲了敲门,没人应,看来颜昕还没回来。
泥鳅少爷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精神恢复了小半,拍饭碗拍得正高兴,钟恒一进去,它立刻就凑上来抱大腿求蹭。
钟恒摸他脑袋,他蹭得更欢。
钟恒又摸了两下,泥鳅少爷就欢快地拱脑袋了。
“行了,坐坐好。”钟恒把腿抽出来,拉了张小凳子坐着,泥鳅又滚过来,闹脾气求抚摸。
“德行。”钟恒白它一眼,从盒子里摸了个球给它。
赵则从外面探个头:“哟,钟少爷好兴致,哄泥鳅玩呢。”
钟恒见他就烦:“哪儿都有你。”
“嘿嘿,咱聊几句呗。我说,你能不能对她客气点儿,都是老同学,是吧。”
钟恒:“闲出屁了是不,去把那地拖了。”
赵则脸皮厚,一屁股坐到墙根木板上,“那不也是我老同学嘛,你看你,带人家吃饭就吃个米线,我是做不出来。”
钟恒不说话,旁边泥鳅已经仰着肚子求抚摸求关注了。
赵则说:“我就这意思,好歹好过一场,她以前对你不薄吧,就你以前那脾气,几个人受得了,许惟那两年对你多好,就她那不惹事的个性,还为你打过架,你搁心里想想,你不得念点旧情啊。”
钟恒:“你也知道是旧情。”
赵则一拍手,笑得呵呵的,“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有个词叫——旧情复燃。”
钟恒:“滚蛋。”
“行行行,我滚,不过我跟你说一声,刚刚许惟打电话下来,说她那房间好像弄不出热水。”赵则边笑边站起身,“你要么就去看看,不然就让她今晚洗冷水澡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钟恒捏一个皮球砸过去。
赵则敏捷地躲开,笑着走了。
“我知道,我见着他了。”
颜昕还要问,许惟说:“你休息吧,我明天来客栈再说。”
挂掉电话,许惟走去浴室,对着镜子才看清自己狼狈过头,脸庞没有血色,湿发一缕缕贴着头颈,裙子被雨水浸得皱巴巴。
她全部脱掉,赤脚站地上冲洗。
钟恒拿到行李箱,去了趟超市,又到旁边饭店打包两份饭菜带回来。
他在前台另外要了张房卡,上楼开门。
关上门的那刻,卫生间水声停下,里头一个瓮瓮的声音:“钟恒?”
他停在门边,应:“是我。”
许惟走到门后,“我衣服在箱子里,帮我拿一下。”
饭菜放到桌上,钟恒打开黑色的小行李箱,里头装得满满,左边是她的衣服,右边是杂物,卫生棉、纸巾、创可贴、芬必得胶囊。他拿起药盒看了下,管痛经的。
钟恒随手拣了条裙子,过去敲门。
门开条缝,大手捏着裙子递进来。
许惟:“内衣。”
门外静了下,接着,那人低低地骂了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