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宁把安娜的话理解成赞同。
他自己也对此满意。
所谓的夫妻,在适当的时候安排一次同行活动是十分合理的,虽然为此他不得不调整一下工作安排,但从可能会取得的效益看来,这也是可行的。
安娜没想去分析卡列宁可能在心里想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
这也许该归咎于卡列宁对家庭的信赖,若他们是在另一个场合,在公众面前,她觉得自己很难看出来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若他存心隐瞒的话。
在最初的时候,根据卡列宁的身份地位以及结合下人的谈论来看,安娜以为卡列宁会是那种神秘莫测的政府官员,但没多久他就发现,信奉教义令卡列宁是个可以说诚恳的人。
他并不傲慢自大,若以妻子的身份,你想了解什么,他并不会隐瞒,可惜的是,之前似乎从未有人明白她具有的这个权利。
安娜将思绪暂且搁置住。
马车的颠簸声的确让人无法冷静的思考,特别是在这种可以说温暖又温馨的情况下。
尽管思绪正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四处逃窜,可神奇的是,没人感觉到冷漠和疏离。
“那孩子在半路上下车了是吗?”安娜问道。
“孔德拉基说是的。”
安娜点点头,她其实并不是个喜欢谈论的人,但不知为何,这会儿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只是保持沉默,或者,偶尔也需要做那个主动的人。
她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个问题。
“他似乎是故意想要赖上培特西的,也许是出自私人原因,也许,有人雇佣了他。”安娜偏头看向卡列宁,问。“你怎么看?亚历克塞。”
卡列宁右手大拇指交叠在左手上,磨砂着自己的手背,就像是借此在思考。
“现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一切得等弗拉米基尔过来才行。”卡列宁谨慎地说道。
“我注意到那位斯特列莫夫先生在‘普遍兵役法’这个问题上一直同你的看法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卡列宁冷嗤了一声:“斯特列莫夫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喜欢说空话和漂亮话,”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稍微显得有些可爱的歪了一下头,嘴角微微一弯,讽刺性地笑了一下,“也许该说他的脑袋里装着很多人的脑子,他们把意见跟投壶一样投入到里面去,然后让一个体面人抓阄,喝得醉醺醺的抓到哪个是哪个。”
安娜从未看过卡列宁批评哪一个人。
也许他严肃、冷峻还有些一本正经,条条框框很多,但不管是在卡列宁的府邸上,还是在外边,他都甚少批评某一个人。他更喜欢谈论建议,或者按照需求虚假的奉承一下,所以,多半跟卡列宁相处的政治人物们还是对他有很高的评价。
“听起来他像个傀儡娃娃。”安娜说。
卡列宁看了她一眼。
“我想,他们该让你去坐斯特列莫夫的位置,安娜,你在那个位置上绰绰有余。”
安娜莞尔一笑:“我希望这不是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