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
年轻男生有着过于清晰的下颚线,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锋锐、难以接近。他很高,额头是饱满的,鼻梁挺拔,他衣服都是打包卖的地摊货,还是黑t,不过骷髅印花改成了张牙舞爪的大狮子,黑色的直筒裤九分长,“谁愿意喜欢你这个麻烦精。”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陈幺连衣服都不洗了,他用湿漉漉的手去抓明渡的腰:“我怎么麻烦了。”夜里的水冰凉,他的指尖也冰凉,指节细白,“肯定有人喜欢我的。”
“你别对我动手动脚。”明渡倒不是要守贞,“你身上都湿了,我衣服掉色。”
陈幺就没听话过,这次他闻言先是怔了下,然后窜出去好远:“你衣服掉色你怎么不早说。”他衣服好贵,这套白的得一千多了吧。
染色了他得心疼死。
明渡瞥了他一眼:“我好端端地站着,你非要朝我身上挤,怪我?”
理不直气也要壮,何况陈幺根本就不讲道理:“就怪你。”
明渡自诩大度,他不跟陈幺计较:“你还洗不洗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不帮我洗吗?”陈幺不能理解,“我都要你帮忙了,你没听到吗?”
明渡没见过陈幺这号人:“你说什么?”
陈幺其实也没见过自己这号人,但戏该演还是要演啊,再说,当作精折腾别人、在别人底线上蹦跶真的好快乐:“你帮我洗。”
明渡用手沾了点凉水,把自己的头发往后顺了下,他还年轻,发际线还能打,浓眉、深眼窝、长眼,鼻梁挺拔,唇有点薄。
他这才冷静下来:“我是你爸吗?”
陈幺的父亲走得很早,要是明渡能保他衣食无忧,他是不介意认明渡当爸爸的,但明渡是个一无所有、还瘸了条腿的穷逼:“不是。”
他其实还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有点怂明渡,他现在觉得他也不是非要明渡帮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自己洗。”
还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今年三岁刚上幼儿园吗?
明渡掀起眼皮,客观评价道:“你还真是欠收拾。”
陈幺搓衣服的手颤了下,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些,输人不输阵:“我欠不欠。”他总觉得明渡现在在他身上巡逻的视线是想把他的皮剥开,但他勇,“关你屁事。”
“……”
明渡都笑了,“你说什么?”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勇~
一旦错过就不在~
水龙头哗啦啦地冲,陈幺觉得溅到他胳膊上的水,和他的心一样的冷:“没什么。”他又揉了两下,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短袖放下,开始洗内裤,男生的内裤一般都是四角的,他的也是。他的内裤喜欢挑纯棉、浅色的,“没什么啊,你听错了。”
明渡才注意到:“你刚刚,内裤也要我帮你洗?”
明渡是真小气,陈幺恨恨地搓着平四角:“我就说说,不是没让你帮忙吗?”他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声音又弱势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我又怎么了。”
明渡半夜气得脑壳疼:“你这都要别人帮你洗?”
以前都是他自己洗的,他第一次遇到这么艰苦的条件,不想自己洗了。
陈幺默默挪开了点,他是觉得没事的,都是男生,都是gay,明渡貌似也不是一。
明渡的反应大了点吧,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陈幺扭开脸,不服的小声嘟囔:“这不是没洗。”
明渡垂眼:“呵。”
呵?
陈幺才知道一个单字竟然能
有这么强的嘲讽意味,他脸都有点烧得慌:“你呵什么,你……”
明渡挤了过来:“行,我帮你洗。”
陈幺觉得自己的内裤还是挺大的,但在明渡手里就是小巧了起来,明渡的指节宽、还长,手掌特别的大,搓洗揉泡沫的时候就好像在玩什么小玩意一样。
他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色情。
陈幺的脸真的烧起来了,他都不好意思看了:“随便洗一下就好了。”
不用特意翻过来洗里面。
“你不是爱干净吗?”
明渡体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躲什么,看着啊,你的东西,你不得好好监工?”
陈幺真的不好意思看了,他听着明渡的声音都伸手去抢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洗。”
明渡捏着那一点布料,揉来揉去,搓上搓下,他身上现在就声音还是凉的:“那怎么行?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做好人好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陈幺发现明渡是真的能阴阳怪气:“还给我。”
内裤这种东西真的不能随随便便让别人洗。
“你在哪买的,什么店?”明渡的睫毛挺长的,冷白皮在昏黄的灯下有些阴翳,“好软啊,我不是说别的,我说布料。”
“也好舒服。”
“我还是说的布料。”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你你、你好骚啊。
陈幺耳朵尖都烫起来了:“你、你真龌龊。”
明渡都洗完了,他递给陈幺,在陈幺要接之前,又忽然举高,在陈幺发红的脸、滚烫的耳尖、诧异的眼神里:“你下次穿的时候应该能想起来是我帮你洗的吧。”
他还笑了下,“应该也能记起来,我的手是到底怎么帮你洗的吧。”
陈幺睫毛颤了下,瞳孔地震,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为什么被明渡描述成这个样子,他有些恼怒:“你不要脸。”
他转身,憋气,“我不要了!”
“嗯?”
明渡挑眉,“送我了?”他声音还是凉凉的,“有点小啊,我应该穿不上,但应该可以……”
卧槽!
陈幺后悔了:“你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