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才醒,四肢无力,意志消沉,他跟个布娃娃一样被王妄抱在怀里,好像就等着死了。
王妄也没太怪陈幺,他都没说什么重话:“怎么了?还不舒服吗?”陈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没这样颓懒过,就好像真的跟不想活了一样,“陈幺。”
他收紧了胳膊,“你想什么呢?”
想什么,能想什么,生无可恋呗,陈幺不想搭理王妄,就还是不吭声。
这下王妄心里更没底了,他知道陈幺很了解他……难道他还没跟陈幺说,陈幺就已经知道了?不然陈幺没必要这么一副“虽然不想死,但也不是很想活”的神情。
他心里真没谱:“你听我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
陈幺这次有动静了,他看向王妄:“你做了什么?”
“还没做。”
王妄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他盯着陈幺的脸,“就是、就是,你不觉得你身体很差需要好好养病吗?”
陈幺还靠在王妄怀里,他一直没什么表情,这次是有点惊诧的:“你要囚禁我?”
“……”
王妄心虚,“说什么囚禁,这也太难听了,我就是想你好好养病,你别管大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我师兄们能文善武都是不世之才,你放心把大临都交给他们,你就好好休息吧。”
陈幺是真没想到,他都顾不得自己还虚弱着了,他的脸还苍白着,眼神却特别的明亮,声音压着一点愤怒:“王妄。”
王妄别开脸:“别喊我,也别这么看着我。”他大师兄说陈幺情况很糟,实在不适合再为大临操劳了,再放任陈幺这么作下去,等待陈幺的就一个下场,油尽灯枯,“我求了师兄们好久,他们才愿意帮我几年的,陈幺,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无量山吗?”
“这样也算吧。”
陈幺抬头,他很瘦,病弱,头发却是乌黑的,他睫毛也是漆黑的,瓷白的脸素净,完美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漂亮得惊人:“你真想圈禁我?”
他知道王妄在他面前再乖,其实还是长着一身的逆骨,这样的人操纵不好就会反噬自身,只是他自持聪慧,没想到反噬会这么厉害。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王妄明明对功名利禄、俗世王权没什么兴趣。
王妄也要不高兴了,他看向陈幺:“你干嘛非说这么难听,就不能是我心疼你,想让你多活两年。”他还顾忌着陈幺的身体,“说归说,吵归吵,你可别又生气再气昏过去了。”
陈幺真有些恼了,他捂心口:“你什么意思。”他也很不悦,“是我想昏的吗?”
王妄看见陈幺捂心口就害怕,简直都成条件反射了,他去扶陈幺,给他拍背:“不是,不是行了吧。”
“……”
陈幺抿唇,“真不是。”
王妄是喜欢陈幺,他觉得他媳妇真好看,连生气都好看,但他不敢再信陈幺说的话了,就这半个月,他大师兄一师兄深入朝堂调查了下,他一直以为是小可怜的媳妇其实掌控着钦天监上下,连看似混乱的朝堂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明明他们一直在一起,他对陈幺做的事就是一无所知,可能他就是蠢:“我说了不是了啊,我又没不信
你。”
陈幺撑着腰想起来,身上却没什么力气,才起来了一点就要栽了下去,就跟故意投怀送抱一样:“王妄。”
他深知自己不能生气,“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叫长生来见我。”
“长生啊。”王王顾左右而言他,“饿不饿?我求三师兄给你开了些补气血的药,你好好调理一下,还能再撑好几年。”
陈幺就是很敏锐:“长生呢?”
王妄知道陈幺迟早是要知道的,但还是斟酌了下道:“他有事要忙,不在朝玺。”
陈幺扶额:“你把他支到哪去了?”他没问为什么长生会听王妄的话,相师的手段繁杂,操纵凡人根本就不费什么事,“他对我很重要,你让他回来。”
王妄去拉陈幺的手:“我保证他不会死。”他声音还算温柔,“不只是长生,长命和长寿我也把他们打发出去了,幺幺,别想想七想八的……你老实点养病,暂时不要和外人接触了。”
陈幺倏然掀起睫毛,他知道王妄会愤怒,但他没想到王妄会做得这么绝:“一师傅呢?”
王妄还给他拍着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他:“一师傅伤得不轻,要在钦天监养伤……你别指望他了,他打不过我。”
陈幺发现这个小王八蛋是真狠:“还有的商量吗?”
王妄不喜欢陈幺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话,他弹了下陈幺的额头:“没,好好养病吧,养好了我就让你上朝亲政。”
陈幺想躲但没躲开,可能是被逼急了,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冷的,他神情鲜活了起来,看起来活泼多了。
失去了运筹帷幄的筹码,他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说话都不能大声的小病秧子:“你想气死我吗?”
王妄捏了下陈幺没有多少肉的脸颊:“我的幺幺志向高远,还念着与天同寿,怎么会被气死。”陈幺了解他,他也了解陈幺,“饿了吧,我给你叫一些吃的来。”
陈幺身前跟着的就四个人,长生长命长寿和福全,其他三人都被支了出去,就唯独福全被留下了,四个人里面,就他最识时务。
陈幺才醒,碰不得什么大荤,但也要补补身体。
参汤炖的鱼羹,奶白的汤,闻着就鲜。
王妄捏着勺子喂陈幺:“啊,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