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寐缓了一会儿,还是让楼千吟躲着,她出门去叫嬷嬷准备吃的。嬷嬷道:“小姐不是用过晚饭了吗?”姜寐心里有些虚,但面上一派镇定,道:“又觉得有些饿了,我想用来当夜宵。”嬷嬷一听她饿了,连忙笑道:“小姐感觉到饿那是好事,说明身体在恢复。小姐等着,奴婢这就去拿夜宵来。”姜寐便又关上房门,在房里等。楼千吟从帷幕后走出来,问她道:“楼忆卿呢?”姜寐道:“他近来都宿在我爹娘院里。”一开始楼小忆是宿在她这里的,只不过后来她晚上要给楼千吟做衣裳,怕打扰到孩子休息,又想着这段时间让他和外公外婆多相处,所以基本晚上都是跟着他们。楼千吟点点头,她又道:“你可是想他,我叫嬷嬷去把他抱来。”楼千吟道:“不了,我想见他白天随时都可以见,想见你却是不行。”姜寐心慌意乱道:“我,我去给你倒茶。”楼千吟看见她耳根子红红的,一直蔓延到脖底。嬷嬷很快送来了宵夜,姜寐去开门时,只将门开半扇,自己挡在门框里,接过食盒道:“嬷嬷去睡吧,我这里没事了。”她关好门,走到桌边,将饭食一一取出,递给他一副碗筷。楼千吟用饭时,她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看见他就在眼前,她便觉得好满足。楼千吟抬眸看她之际,她的眼神又有些软软颤颤的,想躲又不舍得躲的样子。楼千吟用完饭,饮了茶,姜寐有些无所适从,总得找点事情来做,便轻声道:“我奏琴给侯爷听吧?”楼千吟“嗯”了一声。她便起身去案上抱了琴来,坐在软榻上,柔软的裙摆轻轻铺垂着,琴放在膝头上,她便开始调音试弦。她道:“已经很久没碰了,不知道能不能弹好。”这琴还是当初楼千吟赠给她的那把琴,经时间沉淀,越发有种与相符合的沉静气质。楼千吟低道:“白天的时候没弹过吗?”姜寐飞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头去,轻轻道:“弹了侯爷也听不见。”楼千吟顿了顿,心里有些异样,抓不到又挠不着。她刻意压着琴弦控制音量,片刻便有琴音从她指端流泻出来,悠悠缓缓的,有种附骨的缠绵况味,像独表相思,又像与君诉意。楼千吟听得入神,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微微蜷起手指。没有哪个女子的情意,能有她这般勾他心魂。后来嬷嬷约摸是听到了琴音,在门外叹息道:“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过小姐弹琴了。”姜寐低着头,手指拨弄琴弦,应道:“可是吵着嬷嬷了?”嬷嬷道:“能听小姐弹琴,是奴婢的福分呢。”顿了顿她又道,“要是景安侯能听见就好了。”房里的两人都没说话。嬷嬷道:“小姐定是很想景安侯吧。”姜寐没抬头看他,片刻,才应道:“嗯,很想他。”嬷嬷道:“等过了年,小姐就能得偿所愿了。”嬷嬷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便不再打扰,又兀自回房了。一曲终了,楼千吟将琴从她膝上移开,拉她过来坐在自己怀里。楼千吟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埋头在她颈窝边,低低唤她:“姜寐。”后来他基本隔两日就会偷偷来看她。自从他来过以后,她夜里也睡得比以往踏实,第二日精神很好。她身子愈加好些了以后,傍晚时分便跟姜母一道进厨房,她做些夜宵备着。起初家里没怎么察觉,可后来楼千吟夜里偷偷来去得多了,多少会露出点端倪。比如眼下姜母就将姜寐亲自下厨的举动看在眼里。知女莫若母,只有给自己喜欢的人做吃的时,她才会流露出那般专注又温柔的神情来。姜母没有拆穿她,此后家里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两人有情,总不能真不让他们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