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姜氏拽着楼千吟腰间衣裳的手还是一点点松开了,缓缓环上了他的腰。不敢太用力抱他,唯恐被他发现自己小心隐藏着的心意。可哪怕只有眼下这片刻可以靠近,她也心满意足啊。这足以给她很多很多的力气,让她一直一直走下去。姜氏头渐渐有些无力地依偎着他,楼千吟察觉到了,道:“倦了?”姜氏喃喃道:“有点困。”楼千吟道:“你这湿淋淋的,怎么能睡?再坚持一会儿。”姜氏打起精神,道:“好,我坚持。”楼千吟看了看对面的江面,一片漆黑,也分辨不清他们眼下所处的方位。不能这样干坐一晚上,他抱着姜氏也不是办法,得给她把衣裳弄干才能真正暖和起来。遂楼千吟道:“我去找些柴来,你坐着更冷,起来跟我一起走动走动。”说着楼千吟便松开了她,月下可见她双眼盈盈如洗,她有些迷蒙的样子看着他,仿佛在问他:怎么不抱我了呢。楼千吟顿了顿,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她手里冰凉得很,楼千吟便稍稍用了两分力,紧紧握着她。姜氏只顾跟着他走,顺着他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失神愣愣地往上望着他的背影。眼眶里总是浮上挥散不去的热意。她伸手去揉了揉眼角,却揉到什么东西,再仔细一摸,原来是自己眉尾的那颗黑痣,被江水泡过以后有些掉了。姜氏收了收情绪,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最后想了想又把黑痣贴回到原位,按压几次以保贴得稳当。两人往后面走,后面有一片树林,在树下捡了些干木枝回到岸边来。姜氏坐在鹅卵石上,抱着腿,瑟瑟发抖地认认真真地看着楼千吟钻木取火。后来总算看见火光亮了开来,姜氏由衷地道:“侯爷好厉害。”她嗓音仍是哑哑的,有种别样的味道。楼千吟生了一堆火,温暖的光漫开。姜氏连忙靠近一点,伸手去烤。楼千吟道:“先把衣服烤干,我再去找些柴。”他起身往树林走去,姜氏就规规矩矩地烤火,楼千吟回头时,看见她又往火堆面前挪了挪身子,不由道:“坐这么近干什么,生怕自己衣服烧不起来吗?”姜氏又不得不往后挪了挪。楼千吟找了足够多的木柴回来放在一边,他也坐下来烤火。虽是入夏时节,可这江边比别地儿更凉,又是晚上,且两人都是湿淋淋的,当然就会感觉到冷。好在衣裳轻薄,很容易干。火堆一直燃着没熄,一是用来取暖,二是楼家人寻找他们的时候也容易发现。姜氏抱着双膝打瞌睡,楼千吟看着她脑袋一啄一啄的,后来眼看着要啄进火堆里去了,他及时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姜氏睁了睁眼,依稀看见了他的衣襟和下巴,恍然如梦一般,又一点点阖上了眼帘。楼千吟扶着她的头,将她缓缓放下,枕在自己的腿上睡,她无意识地将头埋在他腰间,轻轻蹭了蹭。楼千吟很不习惯,一时不敢乱动,等她似乎睡熟了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衣袍盖在她身上,忽听见她在梦呓。他微微低下头去听,原是她在梦里唤他。姜氏睡了漫长的一觉,终于睁开了眼。她眼皮很是酸沉,一时还茫然得很。直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嫂嫂,嫂嫂,你终于醒了!”姜氏缓缓转头,才看见了楼千古的脸。姜氏想起身,楼千古便连忙弯身来扶她,拿了软枕让她靠在床头。姜氏看了看这熟悉的床榻帐子,又看了看屋子,吁道:“我已经回家了啊。”这可不就是她和楼千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