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雨辛得知消息后,颇为吃惊。这前后总共才一个月不到,竟然就定好了成亲对象了?千古在信上告她哥的状,很是不满,说是本来回浔阳轰轰烈烈地开始选未来大嫂吧,她还挺费心地把浔阳的大家闺秀都召集起来,让楼千吟看看有没有对眼的。结果那货极其敷衍,说什么姻缘天定,居然用根布条蒙上了眼睛,随手一指,指定谁就是谁。当时楼千古就气得一脚把楼千吟从屋檐下的台阶上给踹了下去。楼千吟从地上爬起来,连蒙眼的布条都懒得摘,直接面不改色地指着某位闺秀,当场定下为未来的夫人。楼千古不是领了懿旨负责张罗楼千吟的婚事么,楼千吟就把婚礼种种全安排给她去准备了,自个乐得一身轻,钻了阁楼就研究医术去了。毕竟是侯爷,侯夫人的人选还是得向朝中批备。故而连带着楼千古的信,还有一幅准景安侯夫人的画像也一并送到了敖雨辛的手上。是夜,孩子在寝宫里玩耍,敖雨辛要去洗漱,苏长离就主动地揽下了带娃的任务,要带他们去书房,边处理事务边看着他们。于是敖雨辛就哭笑不得地看着苏长离走到床榻边,像拎萝卜头一样,一手拎起了两只小皇子,小公主就比较得优待,被他另一只手臂抱在臂弯里,而老大有五岁了,自己能走,便规规矩矩地走在前面,一道出了寝宫。这四个孩子,老大五岁,老二和老三是双胞胎,有四岁,前后出生只相差一刻时辰。前三个都是儿子,老四则是唯一的一个娇娇女娃,眼下才满三岁。敖雨辛看着苏长离抱着孩子的背影,以前还担心她自己孕育不出孩子,眼下该担心的则是孩子们会不会太闹腾,还有苏长离带孩子真的……一言难尽。敖雨辛对苏长离的要求也比较低,在他前脚踏出门口时,道:“你别让他们啃脚,我一会儿就过来。”苏长离回头看她一眼,简练有力道:“放心。”不知为何,敖雨辛更加不放心了。苏长离的书房与御书房不同,就在寝宫隔壁,尽管都是处理事务的地方,但不如御书房那样还带接见朝中大臣。书房的书架上多是苏长离的兵书,墙上挂的还有他惯用的兵器。他进去就把娃放下,令道:“娘说了,不许啃脚。”敖雨辛花最快的时间沐浴更衣完,扶渠给她烘干头发,她便匆忙去隔壁一看究竟。结果,当她推开书房的门一看,就抬手扶额。果然,她不应该相信这男人。老大尚好,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在坐榻那边写作业,老二和老三也很规矩,但却是被苏长离放在宽大的书桌的两个桌角上坐着,也不敢多动,活像镇桌的两只小神兽。但两只到底年纪小,有时候歪歪扭扭的,难免碰到桌上的砚台,嫩嫩的手指头沾到了墨,就往衣服上揩,揩来揩去,不仅手黑,小脸儿也乌漆墨黑的,敖雨辛进来时,两只正眨巴着干净的眼珠子把她望着。老四就更不得了了,不到三岁的年纪,走路都趔趞,却跑去墙边抓苏长离挂着的那柄剑的剑穗子,不知道她是怎么抓到的,还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长剑给拔了出来。只不过剑太沉,她拿不起,此刻正双手握着剑柄,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往书房中间拖呢。见得敖雨辛来,老四回过头看见她,两眼贼亮,兴奋叫道:“娘!我们去杀!”敖雨辛:“……”苏长离坐在椅上批阅东西,道:“剑放下。”老四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怕她爹,最后只得恋恋不舍地放在地上,可是低着脑袋看了看,又手痒地想继续去抓。但爹说放下,她又不能抓,只好把痒爪子往自己衣角上搓了又搓,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这老四是几个当中最调皮捣蛋也最会卖可怜的一个。敖雨辛就看向苏长离,道:“这就是你说的放心?”苏长离扫视了一眼四个孩子,还确认了一番才对敖雨辛道:“他们没啃脚。”敖雨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弄得这么脏兮兮的,当然得洗洗才能睡觉。看这时辰,也很快到了孩子们入睡的时候了。敖雨辛便转身去叫了扶蕖来,带着乳娘把几个孩子都接去洗澡睡觉。苏长离放下手里的折子,从座椅上起身,绕着书桌走过来,弯身捡起地上的剑,随手往墙那边一抛,就精准地抛入了剑鞘。刚被抱出门口的老四见状,顿时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粉拳紧握,软糯糯地呼道:“我要杀!”敖雨辛深感头大,这还不是跟她爹学的。苏长离常年舞刀弄枪的,而今便是做了皇帝也没改这习惯。且他本身带着一股子厉气,说话经常不避讳,有时候带着老幺跟武将大臣们议事时,讨论到哪里有山贼匪口,哪里有残兵乱党,张口闭口都是剿啊杀的。老四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喊打喊杀,并且对她爹的兵器十分热衷。尽管她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敖雨辛道:“以后别老让孩子学你这些。”苏长离朝她走来,道:“学我什么?”他俯身就在她颈边嗅了嗅,好香。敖雨辛禁不住他像头狼似的乱嗅,一边躲一边道:“学你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么。还有,那剑那般危险,你竟也让她玩?要是伤着了怎么办?”苏长离道:“她拿都拿不起。我叫她别动,虽能喝住她一时,但你我看不见的时候,她不一定还能记住。眼下有我看着,再怎么伤也切不下她二两肉,顶多是破点皮,知道痛了,便晓得那东西不能碰了。”敖雨辛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又过于粗暴。她嗔道:“你这样,孩子们能在你手上安然长大么?”苏长离斜眉挑了挑:“那我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说罢,他径直就将上打横抱起来。敖雨辛猝不及防,本能地伸手勾住了他的头,好笑道:“以后要是孩子们都像你,个个都这么凶蛮霸道,那这日子还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