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下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用她自己,去换姚如玉和阿生回来。只不过待她进城之日,也正是换得姚如玉和阿生返回之时,徽州将士们依照军令全力进攻,届时与包抄到敌后方的将士们合力夹击,必要让魏凌渊尝到苦果。敖雨辛定好三日之期,随之骑马调头走得干脆利落,便是不给魏凌渊再商量的余地。三日的时间,足够让她做好准备。兵马布置在回来的途中便已安排妥当,眼下不过是加强一番。而她要做的更多的准备,是在于自己。敖雨辛离开以后,姚如玉和阿生还被吊在城墙上挂了一会儿。什么苦什么罪姚如玉自己都能够受,可是她旁边一同被吊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阿生才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啊。他们mǔ_zǐ 被掳到敌营做俘虏这段期间,最大的作用便是向徽州三军示威。除此以外,魏凌渊就转辟了个营帐把mǔ_zǐ 两人看押起来,并未受到其他的虐待。又派了军医守着,若是吊得手臂脱臼,手腕磨破淤青,又给mǔ_zǐ 及时救治,以免这孤儿寡母当真受不住。起初魏兵将领见姚如玉风韵十足又生得貌美,动了yín 邪之心。可正欲不轨时,魏凌渊及时出现,毫不吝啬地一剑刺穿将领的身体。后再无人敢私底下背着他造次。姚如玉便隐约明白,大抵她和阿生,还是魏凌渊手里的饵,专门为了引他想要的鱼儿上钩。今日,敖雨辛终究还是为了他们mǔ_zǐ ,甘愿受魏凌渊摆布。姚如玉心在滴血。即便这样,每日被吊在城墙上两个时辰,姚如玉尚能忍,可阿生细皮嫩肉,小小的手腕上早已被磨得血痕斑驳。他很痛,痛得小脸发白,敖雨辛在城楼下的时候,他咬破了嘴唇也不吭声。明明长姐就在那里,他想要奔长姐怀中去却不能,连叫她一声也不能。小小的阿生,骨子里也充满了倔强。姚如玉侧头看着隐忍的小小孩童,心里出奇的安宁,忽而温柔地问:“阿生,怕么?”阿生忍着痛回答:“娘,阿生不怕,阿生知道,长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姚如玉笑,道:“是啊,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可是她如果来了,救下了我们,她自己却再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阿生抬起小小的脑袋,茫然地问:“那样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长姐了?”“是呢。”阿生沉默了一会儿,吭哧道:“那我不要她救。”姚如玉笑道:“真是娘的好儿子,爹娘和长姐都会为你骄傲的。阿生别怕,不管去何处,都有娘陪着你。”后来守在城墙下的士兵,隐约感觉有粘稠的液体从头顶上落下来。士兵仰头一看,看见姚如玉和阿生嘴角滴下来的血迹,不由大惊道:“快!他们要自尽!”魏兵及时发现,当即把姚如玉和阿生拉了上去,发现这mǔ_zǐ 俩竟然想要咬舌自尽。mǔ_zǐ 俩被送回了营中,立刻着大夫来看。当时见此情形的魏兵无不震惊,后私底下还在讨论这件事,不知是佩服还是嫌恶的语气,大抵都有一些,道:“那个女人还真是狠心,居然教自己的儿子如何咬舌自尽!两三岁的孩子,她也下得去手……”幸好发现得及时,姚如玉和阿生都伤了舌头,但好在最后也保住了性命。魏凌渊去营帐里看他们时,娘儿俩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魏凌渊在营帐里坐下,声音里自惯带着冷酷之意,不疾不徐道:“敖雨辛已经应了,她会亲自来,换你mǔ_zǐ 二人的性命。若是这个时候死了,也太不值当了些。”姚如玉愤怒地看着他,道:“我没想到,堂堂魏帝,竟使出如此卑劣之手段。”魏凌渊看她一眼,冷笑道:“朕一向卑劣,只要她肯低头,朕也不在乎更卑劣一点。”他勾起嘴角,一边脸戴着面具,看起来诡异非凡,又道:“朕还有一份礼要送给她,保证她看后会喜欢。”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临到了关头,魏凌渊越是悠然自在。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敖雨辛手上逃命时的仓皇,也没忘记敖雨辛一鞭子、一飞箭击在他身上时的怒意。魏凌渊不可否认,他很想要得到她,但同时,也想要折磨她。尽管他知道,敖雨辛定下的三日之期,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姚如玉和阿生在他手里,她迟早要乖乖送上门来。若是抓到了世子女,对于魏营来说大有裨益。可魏凌渊为此也耽搁太多时间了,只怕错过了良机。对此,魏营里的魏将暗自里有诸多不满,却不敢当面表达出来。交换的时间定下了,可不知是不是知道敖雨辛就近在徽州的缘故,魏凌渊回到自己营帐中后,即使寒夜漫漫,也久久平不下心中那股躁动。姚如玉和阿生被塞了嘴,除了饮食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再咬舌自尽。身边也随时随地有人看守着。徽州营中。冬夜里寒冷又萧索,外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闪烁的火光和士兵巡逻的动静。敖雨辛枯坐在案前,黯然失神。她孤零零的身影投映在营帐上,分外冷清。她不在乎拿自己的命去换姚如玉和阿生的命,尽管她即将面对的是魏凌渊。或许,这一世她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同样的厄运,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楼千古端了热汤回来,一直陪着她,道:“小辛,你不要着急,还有三天时间,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的。”敖雨辛手肘撑在案上,扶着自己的额头,久久无言。良久,楼千古又轻声地问:“小辛,难道你真的要去敌营吗?”顿了顿,她放低了声音,带着恐惧之色,“你是女子,进了敌营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楼千古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大抵能够想得到,一个女人进了敌人的营地,下场会是怎样。敖雨辛抬起通红的眼,看着楼千古,道:“我娘也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