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宫里的官奴还能随意赏赐的？你不会忽悠我吧？”曹悍凑到高力士身边，小声问道，总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高力士斜睨他一眼，淡淡地道：“按制，七品以上官员，朝廷和地方官府都会从官奴中挑选两名庶仆赐下，以作长随，并且俸禄里也包含了两名庶仆的贴补钱。你的庶仆，那两个胡人，之前在东宫时已经派给你了。这次你升任六品，又是卫府武官，按制，可以再赏一到两名官奴婢。”顿了顿，高力士继续以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道：“当然，一般官员别说六品，就算五品四品，也捞不到如此姿色的官奴婢，能有个五官端正体态正常也就不错了。这五个，是宫里和东宫格外的恩赏。人，还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高力士挑动眉头，那意思似乎在说，瞧瞧，我对你不错吧，这可又是一笔人情。曹悍为难地看看五个女婢，特别是那豆禾儿，在鹿宫苑一事上她也帮了大忙，曹悍还想着怎么报答她呢，现在可好，宫里直接把人赏赐给他了。“我能不能不要？”曹悍低声道。高力士皱眉道：“怎么，你瞧不上？”曹悍赶忙摇头：“我家中人少，后宅又只有我一人居住，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手。能不能跟宫里说说，恩我领了，这人最好还是退回去。”高力士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盯着他，而后慢慢往下挪动，目光落在他下身某处：“你不行？有隐疾？”曹悍跳起来，炸了毛，本想脱口而出你他娘的才不行呢，后来想想这厮是个阉人，好像还真不行，话到嘴边又咽下。“第一，我很行！没毛病！这是绝对的！第二，老实说吧，我穷，养不起！”曹悍深吸口气，摊摊手说道。高力士指了指中堂外堆积成小山般的财货，说道：“你到神都半年，挣下的家财已经远超寻常的五六品官，又有登仙阁和养猪场的份子，区区几个女婢如何养不起？”曹悍瞪眼，妈的这小子倒是把咱调查个门清，什么事都瞒不了他。高力士淡淡地道：“其余人你可以不要，但豆禾儿莫非你也容不下？别忘了，你也欠了她的人情！”豆禾儿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跪下来瘪着嘴泪水涟涟，抽噎道：“婢子请曹公子收留！能够出宫是婢子一辈子的心愿！婢子愿意做牛做马，终身侍奉曹公子！”曹悍忙走过去将她扶起身，苦笑道：“并非我不愿收留，只是在丁香一事上你对我有恩，让你以奴婢身份留下，实在是委屈了你”“不委屈不委屈！”豆禾儿脸颊挂着泪痕，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只要出宫有安稳的生活，婢子就很知足了！婢子什么都不会做，只会伺候人，曹公子就让婢子留下吧！”曹悍犹豫了，他是觉得豆禾儿留在他身边当奴婢太委屈她了。不过看豆禾儿迫切的样子，似乎是真心想留下。曹悍觉得她恳切的神情里带着一丝惶恐，似乎不让她留下，就会面临什么可怕的事一样。“好吧！”曹悍点点头，“那就委屈你了。”豆禾儿闪耀泪花的眼眸里绽放惊喜，急忙跪下咚咚磕头：“婢子拜见阿郎！”高力士起身撇撇嘴道：“行了，豆禾儿留下，其余人跟我回去，人家曹司阶瞧不上你们！”其他四名奴婢朝曹悍投去幽幽怨怨的眼神，有的甚至垂头啜泣起来。曹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就是存心给自己添堵，弄得他心里莫名有几分愧疚感。高力士临走前，回头看着豆禾儿，淡淡地道：“往后你就是曹司阶的人了，记得好生伺候，不可因为是宫里出来的，就敢有什么奴大欺主的心思，否则，就算曹司阶不收拾你，我也饶不了你！”豆禾儿战战兢兢，屈膝福身道：“奴婢遵命。”曹悍觉得有些奇怪，高力士平时可不是爱操闲心的主，怎么今日似乎对宫里赐下奴婢的事格外上心，临走了还不忘告诫一番。豆禾儿的反应也让曹悍觉得奇怪，她似乎很害怕回到宫里。送走了高力士，等鲁正元清点完账册，曹悍看过后没有问题，签了字。这次宫里加上东宫的赏赐，价值不下于两千贯钱，让曹宅一跃成为了神都城里的中产人家，就算没有登仙阁和养猪场的进项，往后也足够他一大家子吃几年。豆禾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怯生生的，对曹宅里的一切都觉得陌生。曹悍只得领着她回到后宅，花厅里，曹悍坐下，豆禾儿马上端起茶壶倒茶。“呃你坐下吧。”豆禾儿捏着衣角站在他跟前，摇摇头小声道：“阿郎是主，奴婢是奴，可不敢尊卑无矩。”曹悍放下茶盏，叹口气道：“其实我身边不缺人伺候，而且你和丁香交好，我也一直拿你当朋友看待。这样吧，等拿到你的奴契，我就为你豁免奴籍，放为良人”豆禾儿噗通一声跪下，豆大的泪珠滚落，呜咽道：“奴婢不要除去奴籍，求阿郎不要赶我走！奴婢是诚心诚意愿意一辈子伺候阿郎的！”曹悍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赶紧弯腰将她扶起，耐性解释道：“脱去奴籍你也可以留下，我自会保证你衣食无忧，你也无需像婢女一样侍奉。”豆禾儿俏脸挂泪，迟疑了下，摇摇头轻声道：“婢子七岁入宫时就是官奴身份，脱去奴籍没了依附，总觉得不安生。婢子谢过阿郎好意，这件事请容婢子思量后再跟阿郎说。”曹悍点点头道：“无妨，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跟我说，往后你就充当鲁管家的助手，打理家宅什么的，每月我让老鲁单独给你一笔工钱。”豆禾儿抿着唇，努力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嗫嚅地小声道：“阿郎待婢子亲厚，婢子日后定当用心伺候阿郎！”曹悍苦笑了下，说了这么多，豆禾儿还是把自己定位成他的贴身婢女。“芙儿荷儿还不进来！”曹悍没好气地朝门口喝道。一会，两个小娘忸忸怩怩地低头进来，却是带着几分敌意朝豆禾儿望去。豆禾儿也打量她们，眼眸里划过些许讶然，难怪曹悍刚才说不缺人伺候，有这两个美貌无双的美婢在，那几个宫女他瞧不上也正常。曹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歇息好眼睛花，刚才三个小娘眼神交汇时，他好像从中看见一连串的火星飞溅。“咳咳，往后内宅事务由豆禾儿主掌，芙儿荷儿协助，明白了吗？”芙儿不服气地噘嘴要反驳，荷儿碰了她一下，芙儿这才忍住不发。“奴婢谨遵阿郎吩咐。”两个小妮子乖乖福身揖礼。“豆禾儿姑娘出身内宫，通晓礼仪，年纪也比你们稍长些，待人处事比你们有经验，往后你们要和睦相处，不得搞小团伙排挤他人，否则我决不轻饶！”曹悍板着脸沉声吩咐，提前打好预防针，免得三个小娘把他的后宅搅得不安生。豆禾儿跟芙儿荷儿比起来，似乎更显得柔弱些，曹悍还真担心她受了欺负。望着三个小娘乖乖揖礼告退离开，曹悍觉得有些头疼，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这还没成亲呢，身边的女人就快凑成一桌麻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