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亲府驻地恢复正常训练,宴良骏依然时时抱着手站在球场边,敦促球员,查找训练中的问题,一刻也不敢松懈。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左豹韬卫,左豹韬卫大将军,阿史那斛瑟罗年前领军前往鄯州去了。因为之前朝廷收到兰州传来的消息,说是吐蕃人绕过大雪山前往祁连山一带活动,阿史那将军率军前往,稳固西线边防,保证河西走廊通道的顺畅。如今左豹韬卫留在神都的只有一个空衙署,连属官都没有几个。阿史那将军是马球的狂热爱好者,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马球高手,特地派人送信回来说,左豹韬卫虽然出征在外,但也不会平白投降折了威风,哪怕临时找人拼凑,也要把比赛打完。夏官没有办法,只得让左豹韬卫留在神都的几名属官去找人,西拼八揍弄出一支球队,打着旗号参加比赛。如今左豹韬卫的成绩在十六卫府垫底,东宫的神勇太子队取胜应该没有悬念。即便如此,宴良骏也板着脸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太子队上下不可轻敌,操练时的力度丝毫不减。这日,亲府驻地一片热闹景象。马球场上,球队和预备队打散,正在进行对抗训练。其他亲卫正在参加体能测试,曹悍之前设计捣鼓出来的那些训练设施,一个不落地从库房里拖出来,摆放好,每名亲卫都要在两炷半香时间内跑完全程。测试在一片哀嚎遍野声中紧张进行着,忽地,载元门内冲进来几匹快马,直奔驻地校场而来。宴良骏派去载元门望风的几名亲卫急急忙忙追赶在后。“哈哈!老宴你这家伙,果然藏着新玩意!有好东西竟然不拿出来跟老兄弟们分享,太不厚道了!”唐奉一望着校场上热火朝天的场面,眼睛一亮大笑道。“就是!老宴也忒小气了!竟然还派人到载元门望风,这是打算把这些新奇玩意独吞,只留给他东宫亲府独享呀!”左监门大将军赵承思大声嘲笑道。左金吾大将军魏元忠骑在马上,望着那些正在匍匐爬过刺网、跨越障碍栏、攀爬垂直绳梯的亲卫,眼中精芒暴涨,捋须不停点头。“你们你们竟然不经传报,擅自闯入我亲府驻地!”宴良骏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赶紧叫停测试,大声吼叫着命令亲卫把所有训练设施拉回库房。那几个被派去望风的亲卫低着头挨骂,委屈地诉苦道:“宴将军,这可不能怪我们,三位将军要硬闯,我们拦都拦不住!”唐奉一笑道:“老宴,莫要为难他们,是我们强自闯进来的!打你一个措手不及!”赵承思笑道:“就是,我们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藏了什么新鲜玩意不敢见人!难怪不到一月,你亲府的这群兵少爷就有脱胎换骨之象,原来靠着这堆稀罕玩意在练兵!”宴良骏狠狠瞪了那几名亲卫一眼,挥手喝退。想了想,宴良骏干脆命人把设施重归原位,测试照旧进行。“哼~想看是吧?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宴良骏重重哼了声,满脸得意,挥手叫停了马球场上的对抗训练赛。太子队的战术布置可不能泄露出去。体能测试在四位将军的观看下紧张有序的进行着,高规格的观摩团,让原本一场内部测试变得严肃正经起来。看看宴良骏黑沉沉的脸色,所有亲卫心中打鼓,谁要是在测试环节拉胯,恐怕往后个把月都没有好果子吃。“曹悍、夫蒙灵察、程伯献、窦晟,你们四个依次上,请三位将军指正!”关键时刻,宴将军的面子当然要靠四大金刚来维护。曹悍抱拳怒喝:“卑职尊令!”曹悍第一个开跑,作为亲府体能科目纪录保持者,他使出七分力气,在一炷香未燃尽之前,过完了一系列的项目。接着,夫蒙灵察等人依次测试了一遍,四人的成绩都是远超平均水平。宴良骏不怀好意地揶揄道:“三位将军,可敢上去测试一下?”唐奉一早就看得心痒难耐,第一个踊跃参加。结果他拼了老命,也才勉强能在第三炷香烧断之前完成。一趟下来整个人都湿透了,四仰八叉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赵承思第二个上,在爬完绳梯后,第三炷香就燃尽了,赵大将军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行了,被程伯献架着胳膊扛回来。魏元忠魏大将军捻须微笑,在宴良骏等着看好戏的眼神注视下,慢斯条理地走到障碍栏前,用手拍了拍,然后又施施然地走了回来。“这套锻体之法,开我大周强军之基,乃我兵家之幸!设计之人,当厚赏之!”魏元忠清癯面颊郑重其事地说道。宴良骏哼唧道:“魏大将军可不要岔开话题,将士们都等着看魏大将军亲自上阵演示一遍呢!”魏元忠洒然一笑道:“唐将军和赵将军勇武胜某十倍,他们试过后尚且这副模样,某就不去丢人了吧!”如此一说,便是服软了,宴良骏顿时觉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比舒爽:“魏大将军乃是运筹帷幄的儒帅,这打打杀杀的辛苦活,还是交给底下的儿郎们去办!”四位将军相互看看,大笑起来。魏元忠道:“此锻体法门是何人所献?某定要为他向圣人请功!”“不错!我愿一同联名上书为此人请功!”唐奉一和赵承思纷纷表态。宴良骏对三人的态度很满意,扭头大吼:“曹悍!过来!”曹悍跑来,朝三位将军行礼。宴良骏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法子都是这小子琢磨出来的。之前我藏着掖着,也是怕泄露出去,坏了给他立功的机会!咱们可是说好了,等圣驾回京,我们四人一同联名为他请功!”几天前和左金吾一战,曹悍给三位将军留下深刻印象,唐奉一和赵承思夸赞几句,羡慕地说宴良骏走了狗屎运,手下竟然有这种了不得的人才。他们知道曹悍与英王的关系,现在更好,顺水推舟结下善缘,为曹悍请功,就相当于向未来太子殿下示好。魏元忠拉着曹悍走到一旁,沉声道:“还有一事我要跟你坦明,邓尚志和范永德二人,咬死说是因为与你有私怨,才存心报复,没有受人指使。这种事情罪不至死,他们被开革出左金吾,按律应当发往且末戍边三年,可是我听说,他们一出神都城就不见了踪迹。”魏元忠满脸无奈又恼火,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无形中被人当枪耍了一回。曹悍拱手道:“多谢魏大将军专门告知!此事卑职心中已有计较,无需再查下去。”魏元忠看了眼他,点点头道:“如此最好。”顿了下,又道:“你初来神都,虽投于英王麾下,但处事做人切忌不可太过张扬,神都的局势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你身为东宫属官,万事谨慎。宴将军是某的故交,更是军中宿将,他看人一向很准,他欣赏你,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某相信他看人的眼光,你好好干,不要让他失望!”曹悍抱拳道:“卑职谨记魏大将军教诲!”魏元忠点点头,和唐奉一、赵承思围着那些新式训练设施研究去了,宴良骏充当讲解员,遇到答不出的问题再把曹悍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