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献带着曹悍走上观战台,诸人见有陌生面孔前来,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宴将军,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曹悍,如今在左监门率担任监门直长。”“这位是太子亲府中郎将宴良骏宴将军。”程伯献为双方介绍道。“见过宴将军!”曹悍抱拳行礼。宴良骏四十岁,河西人,寒门出身,从边军中一步步提拔至今,有一身过硬的武艺,身上带着西北汉子独特的粗犷和豪迈。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总是习惯性的轻按在佩刀刀柄上,国字脸庞,身材敦实,浑身透出一股沙场老兵的凶悍气。宴良骏从头到脚看遍曹悍,摸摸下巴上一圈大胡子,笑道:“早就听说,咱们东宫十率里,有个受圣人金口封赏的从七品小官,今天终于见到真人面了!哈哈~~”宴良骏粗声大笑,周围一群亲卫兵士也跟着大笑,倒是没有嘲笑戏弄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的盯着曹悍打量,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能得到圣人的金口授官。在东宫当差,平时遇到仪典什么的,他们也有机会见到圣人。可能够跟圣人说上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不光在东宫,整个神都整个大周,天下成的官员为朝廷尽忠了一辈子,也许都没有机会走近到圣人面前,让圣人看清他的脸。所以这群亲府骄兵羡慕又好奇的看着曹悍,这个与他们同品级的监门直长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宴良骏笑道:“尚贤这小子说你武艺很强?还懂得锻体之术?”程伯献赶忙插嘴道:“宴将军,我跟你说的可是实话,曹大哥一身本事,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跟他一比差老远了。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负重耐力训练,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你也练了,也说好吧?我曹大哥教的!”程伯献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劲。围拢四周的亲卫兵士们脸色稍变,程伯献程郎将,那可是神都鼎鼎有名的小霸王,在一众勋贵子弟里称王称霸,一身功夫连宴将军都时常把他叫来切磋。程伯献如此推崇一个人,那还是头一遭,这让亲卫们感觉很新奇。宴良骏没好气地横他一眼,程伯献觍着脸嘿嘿笑。“你想参加马球队?以前打过没?”宴良骏问道。曹悍诚恳地道:“听说东宫卫率要跟十六卫府比赛,在下也想尽一份力。马球,我之前倒是从未打过。”程伯献赶紧帮腔道:“曹大哥武艺高强,打马球肯定没问题!”宴良骏笑了笑:“口说无凭,没打过不要紧,你上场打两杆,本将就能瞧出优劣来!”宴良骏叫过一名亲卫吩咐几句,很快,场边响起短促的鸣金声。场中激烈的黑白对抗暂停,宴良骏站起身大喊道:“夫蒙灵察,过来!”穿黑衣一方队伍中,有一骑突奔过来,一个黑衣青年翻身下马,摘下头盔,甩甩满是汗水的头发,抱怨道:“将军为何叫停?我们黑方可是快要赢了!”宴良骏没好气地喝道:“少他娘的废话,把你的头盔、护具、马匹和球杆交给他,他换你上场!”夫蒙灵察顺着他手指的人望去,见是一个陌生面孔,满脸不爽地道:“他谁啊?凭什么换我?”程伯献喝道:“夫蒙灵察,这是将军命令,你敢抗命?”夫蒙灵察很轻蔑地哼了声,好像完全不把程伯献放眼里。在宴良骏的一再催促下,他才不情不愿的脱掉身上护具,走到曹悍面前,一双浅棕色的眼眸盯着他,将头盔球杆重重塞他手里,恶狠狠地道:“要是你敢让黑方输掉,我就揍死你!”这青年和曹悍年纪相仿,身量颇高,手长脚长,一头栗色狮鬃长发微微卷曲,浑身古铜色皮肤,五官立体有明显的胡人样貌。程伯献忙着帮曹悍穿戴护具,小声道:“曹大哥不用跟那个狼崽子一般见识。那小子是个羌人,同州来的,祖上跟随平阳公主起兵,立过战功。那小子野得很,功夫也很厉害,在亲府他只服宴将军。宴将军倒是很喜欢他,说他是天生的悍将之才”程伯献嘟嘟囔囔,言语间似乎怨念颇深。曹悍瞥了眼站在宴将军身边,一脸不怀好意盯着他的夫蒙灵察,低笑道:“看来你在他手上吃亏不少?”程伯献老脸一红,忿忿地道:“自从我当上左郎将,亲府里就没谁不服,除了那小子!他说我是靠程家祖上余荫才混上位的”“可是你又打不过他,所以这口闷气一直憋在胸口?”曹悍嘿嘿笑了笑,轻声道:“放心,有机会哥哥我替你出这口气!”程伯献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扶曹悍跨坐上马,程伯献又小声道:“白方的队正叫窦晟,是我亲府右郎将,武艺还算不错,曹大哥留心他就行,其他人不足为惧!”曹悍朝几个白方队员看了眼,点点头心里有数。这场对抗训练赛,黑白双方各十人,采用的是单边球门制,就是以半场为界,在场地一边摆放一架丈长、七八尺高的木架当作球门,在规定时间内,进球数多的一方获胜。场上规则更简单,不得故意伤人,不得纵马踢人,除此之外自由发挥即可。所谓护具也就是头盔和一个牛皮缝制的护裆,球杆有两米多长,柏木或者白蜡木制成,握手一端缠绕麻线,另一端则是半圆弧状。“比赛重新开始,时间两刻钟,进球多者为胜!输的一方,打扫茅房一个月,三月之内取消休沐!”宴良骏中气十足的大吼声传遍球场,顿时引得一片哀嚎四起。扫一个月茅房不算啥,三月之内不得休沐,那才真是要人老命。都是一群龙精虎猛的年轻人,就指望着每旬休假的时候,去神都城逛逛夜市,找找温暖,享受一下美人抚爱。要是憋三个月的话,那谁顶得住呀?宴良骏笑眯眯地,大手一挥:“小兔崽子们!不想受惩罚,就拿出你们逛窑子的劲头来!擂鼓!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