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昭和马秦客率先下船,接着李隆基冒出头,站在船沿往下望望,搀扶着一名身材高挑丰腴,却是穿一身男子靛蓝色缎面襕袍,头戴软轿幞头的女子走下舢板。杨芦和一干县府官员在底下眼巴巴望着,个个脸上带着谄笑。曹悍混在人堆里,十分大胆的盯着那女人上下打量,传闻中太平公主喜好男子装束,看来果真如此。乍眼看去,这女人细腰隆臀,男式襕袍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惊人风情。相貌也十分不俗,额头宽广长眉入鬓,一双凤眼熠熠生辉,上翘的眼尾让她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鼻梁高挺双唇丰润,搭配在一起当真称得上一位倾国美人。以曹悍被后世各种网红脸摧残的审美来看,这样妩媚风情、柔中带刚、娇弱与英气并存的容貌气质,当真是无比惊艳。不过好像这胸有点点平啊。按理说这种腰臀比惊人的美人,应当是前凸后翘凹凸有致才对。曹悍掰着指头算了算,也不知道这会儿的太平公主是几个孩儿的娘了,难道是生养太多导致胸脯缩水?不应该呀,这年头又不提倡母乳喂养,贵族妇女更是有专门的乳母,这个问题值得深究就在曹悍暗戳戳的研究太平公主的身材时,搭在船沿和码头之间的舢板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原来是舢板搭在船沿的一头没有置放平稳,下了几波人后,被踩得向下滑。就在李隆基搀扶着太平公主小心翼翼走下舢板时,搭在船沿一端“哐啷”一声掉落,整片巨大的舢板连板带人往河里掉下!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站在码头上的众人,那高大英武的青年将领一声大吼,猛地朝前一纵,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摁住翘起的舢板一头。不过那块舢板有百十斤重,板上还站着两个大活人,再加上重力一块往下掉,凭借他一个人根本摁不住。最近的几名卫士反应过来,急忙扑上前趴地上一起用力摁住翘起的舢板。舢板倒是勉强稳住,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一翘一荡,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站不住脚,纷纷摔倒在舢板上,朝两旁滚去,眼看就要掉入水中!危急关头,那高大青年将领赶紧爬起身,几个大踏步冲上舢板,朝太平公主冲去!遽然间,一道黑影从他头顶掠过,以更快的身形速度朝太平公主冲去,同时留下一声大吼:“我来!你去救临淄王!”高大青年将领一愣,咬咬牙转而冲向李隆基,在他滚落掉水的最后关头拽住他的胳膊。太平公主在倾斜的舢板上轱辘辘滚动,尖叫着就要从边沿处掉落,曹悍一个猛扑上前,双臂一展将她抱住。情急之下,曹悍也顾不上礼仪大防,只觉双手环抱处一片柔软,触感惊人,规模更是巍峨乖乖原来是束了胸,难怪瞧着跟个飞机场似的,平平无奇,简直太平曹悍暗暗咋舌。太平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曹悍身上。曹悍一条胳膊从她双腿膝弯处穿过,抄起这具分量不轻的身子,虎腰一挺几个蹬步“噌噌噌”冲回到岸边。“殿下!”赵彦昭马秦客一众官员急忙围上前关切,要是让太平公主一到竹山就先掉进河里,感受一下堵河的清凉,那整个房州官场恐怕都要跟着倒大霉。另一旁,被高大青年将领安全救回的李隆基俊脸煞白,却是可怜巴巴的无人问津。太平公主趴在曹悍怀里,好一会才渐渐回过神,头上戴着的幞头也掉落了,露出浓密乌黑的头发,盘着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太平公主怔怔地仰头望着救她的人,一张笑容灿烂的白净年轻面庞映入眼。不算特别俊朗,却也五官挺立线条硬朗,双目炯炯浓眉如山,颇具男子英武气概。“公主殿下?殿下?您已经安全落地了!”曹悍皱皱眉,莫不是吓傻了。太平公主回过神,慢慢松开勒在曹悍腰杆上的手臂,脚踩坚实的地面,这才檀口微张松了口气。“殿下受惊了!”马秦客一脸后怕。“殿下无恙,万幸之至!”赵彦昭松了口气,朝曹悍投去一个赞许眼神。杨芦和几名县府官员噗通跪下,脸色惨白哆嗦着说不出话。太平公主回头望了望那块被众人合力拖上岸的巨大舢板,再看看码头边一丈多高的岸台,幽深的河水掀起浪花拍打河岸。凤眼里划过一丝后怕和震怒,满面寒霜地喝道:“本宫初来乍到,就差点死在竹山,真是好大的晦气!”“请殿下息怒!”杨芦和几名县官战战兢兢,浑身抖如筛糠。太平公主冷冷看着几人,眼瞳里的煞气甚浓。一个干笑的声音打破了场间的冷肃气氛:“这个公主殿下既然无事,可否请殿下饶恕杨县令等人?毕竟意外也并非杨县令他们造成的,这处小码头年久失修,停靠这么大的战船确实不方便。”太平公主看向说话之人,是刚才救她的年轻人。“你是何人?”太平公主脸色稍霁。马秦客抢先一步介绍道:“殿下,他就是曹悍!”太平公主有些讶异,重新打量一眼,脸上余怒消散不少,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丝笑颜:“不愧是得皇兄看中之人,曹少郎好身手!本宫刚才得曹少郎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本宫会记在心里的。”曹悍忙抱拳道:“公主言重了!能为公主效命,是曹某荣幸!”太平公主微微颔首,唇角漾起笑意,这年轻人的确有些意思。马秦客羡慕的看着曹悍,神都谁不知道,公主对手下人一向大方,但凡立功或是做了公主满意之事的,香车宝马美女豪宅这些赏赐统统不在话下。不过身为公主提拔的亲信臣子,马秦客更知道,比起这些金银财宝之类的赏赐,得到公主一份记在心里的人情更难得和宝贵。“姑姑!姑姑!”李隆基慌慌张张跑过来,“是侄儿没有照顾好姑姑,请姑姑恕罪!”李隆基惊慌的神情倒不是装的,他可是知道这位皇姑发飙时候有多可怕。太平公主宽慰笑了笑,轻声说了几句安抚话。李隆基满脸感激地躬身揖礼:“曹大哥救皇姑,胜过救十个李隆基,请曹大哥受我一拜!”说着,李隆基就要一撂袍服行大礼。曹悍吓一跳,他可不敢当这么多人面受李隆基叩头大礼,急忙弯腰扶住他:“临淄王殿下万不可如此!快起!”李隆基倒也不是真的要叩头表示感谢,稍作挣扎便顺势起身,拱手笑吟吟地道:“多日不见,今夜小弟定要跟曹大哥一醉方休,以述旧情!”曹悍没想到这次再见李隆基,这家伙会如此热情,一口一个曹大哥倒是叫的亲切,哈哈大笑着爽快答应。“你二人倒是熟络!”太平公主在两人之间看看,笑容意味深长。李隆基挠挠头道:“曹大哥救过我性命,与我意气相投,又年长我几岁,故而侄儿与他平辈论交,兄弟相称。”太平公主淡淡一笑,饶有深意的看看曹悍,没有说什么。“看在曹少郎的面子上,本宫且宽宥你们一次,起来吧。”太平公主朝县府官员摆摆手。杨芦等人感激涕零的谢恩,擦擦冷汗爬起身,也不忘朝曹悍偷偷拱手。“接下来如何安排,是直接前往九梁山还是作何?”太平公主连日行船又受了惊讶有些疲倦,满脸不耐烦地问道。赵彦昭笑道:“今日天色已晚,请殿下在竹山县城歇息,明日一早前往九梁山。”杨芦也赶紧说道:“曹少郎经营的登仙阁是我竹山第一名楼,酒菜俱佳,早已为殿下备好薄酒,请殿下移驾。”太平公主点点头,淡淡道:“随便吧。”众官员簇拥着公主离开码头坐上车驾,往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