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张洪带着两个亲信,直接推门步入官房正堂。“张都头,我家阿郎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儿正在小憩,您看是不是稍等一会”赖有为趴在案桌上打瞌睡,听到动静急忙站起身,觍着脸上前拦住。没等他话说完,张洪手掌按在他的脸上,用力一把推开:“滚一边去!”赖有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心里又惊又怒,也不知道这张都头怎么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火气。“巴叔言!巴叔言!你给老子出来!”张洪大马金刀的在公堂正位坐下,扯开嗓门大吼。片刻,巴叔言披着一件黑绒大氅,慢吞吞的从里间卧房走出,青皮脸上一副困倦样。“阿郎!他”赖有为忙过去搀扶住,委委屈屈的想告状。巴叔言摆摆手,看了眼高坐正位的张洪,没有说什么,在下首找个位置坐下。“张都头急着寻老夫,有何事?”巴叔言和颜悦色。张洪冷笑一声,站起身双手撑在案桌上,身子前倾:“巴县令,巴老爷,你莫不是拿本都头当傻子耍?”巴叔言一怔,皱眉道:“张都头何出此言?”张洪盯着他看了会,嗤笑一声:“我问你,你为何要对付曹悍?”巴叔言捻着须,疑惑道:“此事老夫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曹悍与上任县令葛绛以及县尉陈子昂关系不浅,说他是刺史赵彦昭一派的人也不为过。另外,曹悍掌握码头,若不除掉他,码头货运的生意就无法拿到手。往私里说,曹悍与老夫结下仇怨,此人在竹山,老夫便如鲠在喉。这些情况,张别驾也是有所了解的。”“是吗?”张洪嘿嘿两声,“你再好好想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缘由你没说!”巴叔言和赖有为相视一眼,愈发迷惑了:“张都头此话,老夫听不明白。”张洪冷笑着摇摇头,走到堂中,脸色一变厉声道:“九梁山的事,你为何不上报张别驾?”巴叔言完全迷糊了:“九梁山?九梁山有何事?”张洪气得指着他连连点头:“好你个巴叔言!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还想隐瞒!张别驾当初把你从一个掾吏,一步步栽培到如今当上县令,怎么,翅膀硬了?敢不认主子了?九梁山有宝藏的秘密,你还想隐瞒到何时?”巴叔言站起身,整个人惊怔住了,张洪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明白。“九梁山是金州折冲府的兵屯,哪里会有什么宝藏?”巴叔言失笑摇头。张洪也笑了起来,脸上横肉发颤,看上去有些狰狞。“老小子,还敢在老子面前装不知情?”张洪掏出小锦盒,翻开给他看:“睁大眼瞧瞧,这就是从曹悍身上搜出来的!这玩意儿,别说他一个泥腿子,就连张别驾也没有!要不是寻宝寻来的,你告诉老子,这宝贝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巴叔言和赖有为凑近,望着躺在小锦盒里的九龙佩,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块玉佩的不凡。“啪”张洪合拢盒子塞进怀里,盯着巴叔言冷笑:“你瞒着张别驾找我来,是不是想独吞九梁山的宝藏?难怪一出手二百金眼皮都不眨一下,原来背后还藏着一座金山!”巴叔言大张着嘴巴,简直是百口莫辩。老天可以作证,他掏出二百金请张洪来竹山,也算是下了血本,当初也是肉疼的像刀割一样。至于什么九梁山的宝藏,他是真不知情啊!“张都头!此事老夫的确冤枉!老夫只知道九梁山偶尔会屯扎金州折冲府的兵马,至于其他的,老夫当真一无所知!折冲府的事,只有两州州府才有权过问,就算九梁山在我竹山地界,县府也管不着啊!”巴叔言焦急辩解道。张洪一摆手,鼻孔朝天冷哼:“这些话,你留着跟张别驾解释吧!本都头这就带上人马,先去九梁山打探一番,然后回禀张别驾!”说罢,张洪带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厅堂。赖有为眨巴眼,吞吞口水:“阿郎,九梁山当真有宝贝?”巴叔言狠狠剜他一眼:“狗才!老夫如何知道?”巴叔言背着手在堂中踱步,这件事从头到尾透出一股荒诞感。张洪去抓曹悍,人是抓到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九梁山藏宝的消息?张洪这厮视财如命,难不成是听信了曹悍的什么鬼话“哎!不好!张洪这蠢货,定是上了曹悍小儿的当了!”巴叔言猛然惊醒,也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九梁山是金州折冲府兵屯之地,倘若张洪不知天高地厚,带人擅闯,追查下来,必定会连累老夫!张别驾那里,也无法交代!”巴叔言脑袋转的飞速,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曹悍小儿的借刀杀人之计。偏偏又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一件无价之宝,让张洪这个要财不要命的鄙夫对九梁山埋藏宝藏的消息深信不疑。“不行!不能让张洪去九梁山!一定要拦下他!”巴叔言打定主意,连袍服都顾不上换,披着大氅就紧追张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