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鹅毛大雪的冬月里,母亲身受后院阴私所害,未足月便产下她,身子受损,再难怀孕。
母亲为将军府当家主母,其时祖母尚在。母亲进府三年未孕,祖母早有怨言,为父亲抬进两三妾侍。
母亲有苦难言,却只作贤妻一心料理后院事务,不敢在父亲面前露出任何不满。
妾侍进门不到三月便传来孕事,母亲心焦,晕厥之后亦被诊出有喜。
妾侍怀胎不甚,仅五个月便小产,胎儿夭折。
母亲自此小心谨慎,生怕受到歹人所害,结果仍是被小人暗下毒手,八月便动了胎气,折磨了一天才生下她。
将军府第一个孩子竟是女儿,祖母对待母亲愈加过分,又知晓母亲再难生育,更加不停的往后院塞人。
祖母不喜她,父亲也不喜她,过了周岁还未有名,哪家嫡长女会落到如此地步?
母亲咽下苦水,亲自为她取名如意二字。
“愿你如我意,如夫意,一生如意。”母亲哽咽着为懵懂的她解释如意两字的含意,她尚不解其意,母亲只轻抚她发旋,再无言语。
年长五岁,她多了许多弟弟妹妹,母亲这个正室的地位愈发低下,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的娘肆意欺辱母亲。
她貌丑,小小年纪就粗鄙难看,母亲日日的屈辱看近她眼里,便学会了忍,忍嚣张的弟妹骂她,忍不慈的祖母冷眼折磨。
直到她六岁的那年冬天,被父亲最宠爱的妹妹亲手推下冰冷的池塘,差点冻死池中。
母亲抱着她哭了很久,然后就变了。
她亲眼看着母亲日日不辞辛劳,起早贪黑为祖母煮饭熬药,堂堂一个大家主母竟成了厨娘。
祖母惬意的享用着母亲丢下自尊奉上的饭菜,身体渐渐变得虚弱,大夫来诊只说时年到了,老妇人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
祖母卧床不起,往日里责骂母亲,侮辱母亲的话语再难说出,最后一命呜呼。
她看着母亲在祠堂里祖母的灵位前,用温柔的低语诵念出一句句的经文,又看着母亲亲手烧掉祖母生前居住的院落。
母亲重掌后院。
那个曾推她下水的妹妹,在一次上元节的烟火会上被人劫走,父亲让人找,最后被人发现死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死相很凄惨,被人砍断了四肢,剁碎双手;割掉了头颅,挖掉了眼睛;仅剩的身躯也被砍得七零八落,若不是她身边还有一块证明身份的玉佩,没人认得出她的身份。
紧接着,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的死亡,下手的妾侍被盛怒的父亲一个个揪出来,极刑处死。
母亲怜惜刚出生的一个婴儿没了娘,就抱了过来抚养。
她看见母亲在妾侍被处死的那天夜晚疯癫大笑,看着母亲温柔的给弟弟种下□□。
父亲依然一个个妾侍的抬进门,那些妾侍也依然一个个的生下孩子嚣张跋扈。
接着那些妾侍便重蹈覆辙,孩子死掉,命也送掉。
父亲不再纳妾,但他整日里游逛青楼,冷落母亲。
母亲毫不在意,她被母亲整日里悉心教导,读书习字女红样样不落。
她容貌差了,母亲便教她内慧。
长大了,母亲为她的婚事发愁,她长得不好,父亲又不怎么争气,嫁出去难免会受气,就像母亲当年一样。
后来,母亲去找了国公夫人,她嫁给了国公的三子,盛临远。
母亲告诉她,丈夫痴傻不要紧,你只要□□好他,让他只听你的话,这比什么都重要。
嫁过去之后的日子她过的很不错,婆婆并不像她的祖母那样刻薄,爱刁难儿媳。
丈夫盛临远虽然心智不足,但他却足够听话,她略施小计,讨好他,他便对她言听计从。
她和弟妹江雪文相处的也不错,江雪文拉着她一起去讨好婆婆,三人的关系愈发好了。
后来,大嫂沈芙进门了,第一年便生下了一个男孩,又怀孕了。
江雪文急了,她也急了,虽然婆婆并没有催她们两个,但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婆婆因为这个孩子对沈芙多好。
丈夫比较特殊,她只能按耐下着急怀孕的心思,反而是江雪文忍不下去,开始四处求医问药。
要她说,江雪文真傻,明明她自己的丈夫就是个大夫,她想怀孕是他们夫妻两人的事情,江雪文对盛临毅说了盛临毅难道还不会帮她?
偏偏江雪文自己去外边找人,事情暴露后惹怒了盛临毅。
明明两年前上一个二嫂曲相宜就是个前车之鉴,江雪文傻得可以。
江雪文和盛临毅离了心,总是跑来对她倒苦水。
江雪文的情绪很不对劲,那段时间她阴阳怪气的,好言好语的正说着话,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
江雪文有次跟她说,她想弄掉沈芙的孩子。
她劝江雪文不要这么做,打醒了她。
好歹江雪文也是她交的能说上话的朋友,她可不希望江雪文被赶出去。
谁知那次那么巧的被盛临毅听到了。
她去找婆婆帮忙,盛临毅过来了,她说了盛临远心智开始恢复的事情。
然后婆婆吃惊打碎了杯子,盛临毅逼她说出实情。
回去后,恢复心智的丈夫待她不似往昔,休养了几天的江雪文和盛临毅的感情却好了起来。
江雪文变得对盛临毅说的话言听计从,不做任何反对的行为。
有时候木呆呆的,就像被人操纵了一般。
她心中愈发郁结,看到沈芙挺着肚子走过她眼前,心里就一阵烦闷。
她对沈芙起了杀意。
就像母亲对那些妾侍做的那样,她买通了沈芙身边的丫鬟,给沈芙下了药,害她早产。
丈夫发现了,却什么也没说,甚至帮她遮掩。
她不知道丈夫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会帮她遮掩是不是代表着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