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春摇摇头,无所谓道:“只要是药就能试一下。我没有别的路了。”
她按了一下满胸口的药草,连带着白瓷小药瓶一起捂得严严实实。那些药草都是她刚刚挖的,还带着湿漉漉的泥土,脏了吧唧的黏在她那一身轻薄的红衣上,她也不怎么在意,后退几步,轻轻松松一跃就跳上了屋顶,然后丢出绳子,绑在了对面的一块山石上。
邢阳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她摔下来。
点春抓着绳子,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随后借着冲力、越到了对面的山石上。她攀着一块石头,往上爬了几步,落到了个比较宽阔的石面上,随手几下将绳子拴好,丢到了邢阳面前。
“邢阳。”
点春这几年容颜未老,还是那副骄傲的少女模样,只是骄傲不再、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稳。她蹲在石面上,擦了一把汗,原本干净细腻的手指已经布满了老茧,指甲缝中常年累月的泥土已经洗不掉了。
她低头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夫婿再也站不起来,像个废物一样躺在柴草堆中,只能看着她笑。可是很多年前他们在洛城,他盘腿坐在酒肆前,能够给她喂一块点心,还能笑嘻嘻的搂着她晒太阳。
她要的从来就不多,流浪也无所谓,只求一身红衣干净骄傲、伴着他一路走下去。
她居高临下的又喊了一声:“邢阳。”
邢阳道:“怎么了?快走吧,小心一点。”
“我给宿淮寻了很多年的药,无尽海上几个宗门秘境都找遍了,无数次死里逃生又将将吊住一条命。我跪在地上求着他们给药,很多人都说好,转眼就出卖我,想要的无非就是我的精魄。”几缕碎发贴在她的脸上,被涔涔的汗水浸湿,“我要是能给,早就给了。”
邢阳没说话。
傻子也知道不对劲儿了。
点春露出一个恶毒的、快意的笑容:“那么多人骗了我,我也想尝尝骗人的滋味——你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外边的天早就变了,有人一手遮天,疯了似的再找你。你明白么?现在除了逢天悦,就只要我知道你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