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靖简略道:“嗯。你去购物?”
“跟你一样,干活。”林行渊侧头看了一下窗外。严靖眼角余光中看到了他后边留的一条百岁辫,心想这个年代还有人留百岁辫?随口问道:“干什么活儿?”
“清洁。”
严靖没有再搭话,他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你手相不错。”林行渊偏头,一只手覆盖在了严靖的手上。他手凉的厉害,严靖感觉像是一片终年不化的雪覆了上来,渗透骨髓的寒冷又意外的清爽,这只手像是被切下来单独丢在了冰天雪地中。
青年抚摸着严靖干燥的手掌,眼睛惬意的眯了起来,缱绻的像是在抚摸情人的柔荑。严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凉,把手往里缩了一下,奈何青年看似轻柔的抚摸,实际上却把他的手捏的死紧,愣是没让他把手抽出来。
“骨间肌很灵活,经常拿枪吧?”林行渊两只手都伸过来了,在严靖的一只手上捏来捏去:
“嗯?严靖?”
严靖心想他说过自己的名字么?他刚想让林行渊把手拿开,就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气——不知道从哪里来,不同于车里的空调冷气,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他打了个哆嗦。
林行渊把手松开了。
洪桥离着华沙不远。中间隔了一片拆迁区,严靖闯了个红灯,很快就到了。林行渊瞧着华沙大厦前边的警戒线,爽快的下了车。严靖没空管他,把手机装进口袋就匆匆下了车,不远处小刘看见他,冲这边挥了挥手。
严靖抬腿就想走,却被林行渊按住了肩膀。
“严靖,”林行渊后背靠在破旧的桑塔纳上,他要比严靖矮上半个脑袋,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也散漫:“你知道么,我特别讨厌露阴癖。”他拉长了声音——
严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裤裆。
林行渊无声的笑了一下,拉着他的领带迫使他低下了头:“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谢谢你的车。作为回报,我给你的忠告是,不要去四楼。”
他挥挥手,提着背包就转身走掉了。
严靖有些莫名其妙。
小刘哒哒跑了过来:“哎呦我的严队,咱赶紧过去吧?张队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这次真的是闹大了!”
严靖把手机塞到兜里,给了小刘后脑勺一巴掌:“走吧。”他跟在小刘后边,不远处华沙大厦已经被围了起来,警戒线后边还堵着一层看热闹的人群,大多都拿着手机录像。
他迈进警戒线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林行渊已经不见了。
“死者是露阴癖?”严靖边戴橡胶手套边上电梯:“死者?女性?”
“是,张队那里送来的资料,男女比例14:1的露阴癖,女性本来就很罕见,”小刘跟在他后边:“所以死者的前科很好查。”他指指旁边:“两个月前,就是五月十八号,死者从华沙被带去了警局。”
“警局?”
“片警,小地方小案子,批评教育,没往上报。”小刘划拉了一下笔记。
严靖点点头:“继续。”
“华沙早上九点半开门,七点清洁工开始工作,发现尸体是在七点五十三分,嗯这个时间不是很准确,我记下来了。”小刘边写边道:“队里接到报警是八点零一分,这个有记录。”
电梯叮咚了一下。
到六楼了。
张宁川就坐在电梯正门口,看见严靖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老严啊!你可算来了!”男人热情的笑道,一边引着严靖往里走一边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片鸭是吧?”
严靖扫开他的手。他跟张宁川是老同学,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就不大对付。严靖做事有条不紊,大学四年上课写的笔记码的整整齐齐,大扫除一个人能包揽全队上下的活儿,堪称二队首席全职保姆。张宁川跟他相反,大一就出了柜,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现在一个人潇潇洒洒的过日子,袜子三十双存一个月才搁洗衣机里搅和搅和,出门倒是干净,浪起来能把整个魔都的gay吧荡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