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邢阳吃了药,身体上伤势重的地方好得差不多,遂强烈要求自己走,被遇明毫不迟疑的拒绝,最后挣扎不能,只能绝望的躺在他怀里接受陀幼琳鄙夷的眼神。
与天道宗的人交接之后两个小姑娘神色很快就凝重了起来,没说几句话就向邢阳告了别。临行前陀从枫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毕恭毕敬的一弯腰:“邢师兄,三月之后我与宝儿行成人礼……师兄若是得了空闲,可以来瞧瞧。”
遇明冷哼一声,抱着邢阳就走。他踹开房门把邢阳搁在床上,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道:“别理刚才那小姑娘,准没安好心,她们两个的成人礼可不是能去‘瞧瞧’的时候。”
邢阳哭笑不得挡住他盖被子的手,话刚到嘴边忽然顿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佛陀宫并蒂莲那件事儿?”
十几年前剥皮鬼那档子事,他险些被佛陀宫的人抓去做了诱饵,期间黎步衍跟他闲聊时提起来过,遇明那时候还被他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把被子盖上,着了凉怎么办?”遇明动作强硬,瞥他一眼:“我知道……他跟你说都不愿意跟我说,还真当能护我们一辈子周全。结果呢?我还是知道了,早几年晚几年的事儿而已。”
他语气嘲讽:“活得真像是个笑话。”
邢阳没有说话。
青年被他看得发毛,色厉内荏道:“看什么?!”
邢阳叹一口气,按住他的肩膀往下按,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勺,逼得他整张脸都贴在了他的胸口。青年力道微弱的扑腾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其实这个姿势并不好受,坐在床上弯腰对腰部的考验极大,邢阳手上根本也没怎么用力,但是遇明没有起来。
邢阳顺毛一样揉着遇明的头发,抬手捏了一下他后颈上那一小片软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就跟我讲,我在天道宗里又没什么认识的人,找不到人嚼舌根的。你不用害怕。”
遇明鼻尖靠着邢阳的胸膛,感受着那隔了被子跟衣物的一小点热量,半晌闷声道:“师兄师姐走了之后,我带着下边一群小萝卜丁赶了回来。纵月的事情早就传了过来,宗中近几年内斗得又厉害,人人都能指着孤儿弱女的脊梁骨,说一群小剥皮鬼,败坏了天道宗的名声。灵脉不许靠近、用剑衣物都是最差,我不服气,去内阁抱怨……被人打了出来。当时下雨,我就跪在内阁门前,看着打我的人被他的师尊接走、我想找步莲师姐,也想找、找纵月,哪怕是步衍师兄都不会让我受这样的欺辱。”
“可是我谁都找不到了……”
“我花了很大、很大的功夫,才将我们这一脉维持下来。”
“吕家灭门,本就是罪有应得,手下的人不听话,我只能教训,不然如何震慑狼子野心的人?”他抓着邢阳的一小缕头发,在手心缓慢的揉捏,语气湿漉漉的,委屈又紧张:“你觉得我做的对么?”
邢阳认真想了想:“冤有头债有主,犯了错找主凶找帮凶,做出这种事情碎尸万段也不为过。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该牵扯到一个无辜的人的身上——他生在吕家,将来可能会变成个罄竹难书的恶人,若是能将他寄托于普通人家中、或者干脆带回天道宗,将来未必不能做个正人君子。像是我捡到阿澜阿水的时候……”
遇明豁然抬头,“你来天道宗是为了我还是戚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