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好东西。”老鸨摩擦着手表表面,笑着点了点头。章柳儿听见她称赞,两条修剪干净的眉毛扭在了一起,似乎是有些不赞同。
邢阳警惕的看着她。最欢楼的老鸨在书中也算是个前期小boss了,这女人看着约莫十六七岁,两颊粉红活色生香,实际上已经五十多岁了。邢星写这一段的时候匆匆带过,只说她是被某个门派废了修为驱逐而出,大限将至却不死心,求得了门秘法,靠男人阳精维持容颜,后来察觉了戚观澜身上的奇异,干脆秘法也不修了,就靠着小孩儿那一点血维持。
老鸨笑道:“公子从何而来?论斤称的也得分羊肉猪肉,澜儿到底还是个皮骨未长开的稚子顽童,公子若是冲动拿了家中长辈的贵物,我区区最欢楼也担待不起。”
她也不傻,一眼就看透邢阳身上半点修为也没有,说是家中长辈,暗地里戳的却是‘偷盗’二字。
“来了来了,”青岚边下楼边扬声道:“澜儿兴许是知道害羞了,自己跑回来换了身衣服。”她手中牵着戚观澜,两人并排着走了下来。
小孩儿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雪白干瘦的一小只,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服,脚下也踩上了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
神色却是冷了很多。
邢阳看着小孩儿心里咯噔一跳,心里觉出了些不对,嘴上道:“观澜是我故人的儿子。早年故人闭关修行托我照顾观澜,却因为我监管不力将他遗留在外,这仙器是他父亲早年亲手炼制,用在观澜身上理所当然。”
他一说谎手心就发汗,到了后边也不知道自己胡扯了些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得给小孩儿争取个好背景——
假的也好,好歹能震慑一下这群狼心狗肺的人。
戚观澜动也不动,唯有眼珠子僵硬的扭动了一下。
老鸨抿唇一笑:“罢了罢了,公子领着澜儿走吧,我最欢楼与他无缘,留个念想也是好的。”邢阳长了个心眼:“我要带观澜回他父亲闭关之处,只是路途遥远。囊中羞涩……”
老鸨大方道:“倚笑,去给公子取张银票。”
青岚有些恋恋不舍的将戚观澜的手松开,推着小孩儿往邢阳的方向走了两步,催促道:“去、去,以后你就要跟着他了。”
小孩儿垂着眼睛,毫不反抗的走而过去,邢阳弯下要把他抱了起来,小孩儿却呆愣愣的一动不动。邢阳挑挑眉,轻声道:“怎么?手怎么不放上来了?放上来,腰弯一下,像刚才那样,挺得这么直板坐不稳。”
戚观澜犹豫了一下,轻轻把手搁在了他的脖颈上。邢阳觉得他乖巧,吧唧一口亲了下小孩儿额头,看着他耳朵根子红了起来,正想要调笑几句,无意中却扫到了他的脖子。
那里光洁细腻,空空如也。
他手一抖险些把人扔下去,慌忙稳住后只觉得心如鼓擂。
《神墟》中脖子上有胎记的是戚观水,没有胎记的是戚观澜……
小孩儿呼出一口气,热气扫在他耳际,邢阳心思复杂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刚才那只是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溜了,他怀中的这个估计是一直在最欢楼中。也亏了青岚识人不清,竟然辨认不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戚观澜。
不一会儿鸨儿取了银票过来,邢阳也没看是多少,连带着小孩儿的卖身契一起塞进裤子口袋中就抱着小孩儿离开了。他把邢星的本子抓的死紧,心想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章柳儿嘟着嘴,轻柔的推攘了一下老鸨,娇嗔道:“您就真让那个野小子把澜儿带走啦?仙器修真,咱扯得上那地位么?就算真是个宝贝,也比不上……”
青岚道:“什么公子修仙者,若真有那本事还不能直接带人走?何必出这一份血?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她乖顺的给老鸨捶着腿:“咱妈妈的本事也不是留不住他,只是众目睽睽我领着人进了最欢楼,若不能平安出去,得让人看了笑话去。等他出了这个门,是生是死与咱何干?暴尸荒野也赖不到妈妈头上。”
老鸨放下茶杯,笑里藏刀的斜了她一眼:“青岚倒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