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哪儿买的?”施长安伸手拽拽陆慎行胸前那里开线的口袋,“这质量应该也就50块钱左右。”
陆慎行,“……”
这套衣服还真是他拿50在一个工人手里买的。
“你没课吗?”
“有啊。”施长安推推换成金丝边的眼镜,慢悠悠的说,“我来的路上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带你去看医生。”
“我看起来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吗?”陆慎行面部肌||肉|抽||动。
“以前不像。”施长安清清嗓子,一脸认真的说,“看了刚才那一幕,不好说了。”
陆慎行扶住额头,看来他真不适合做个好人。
“爹地,下次再有那种想法,可不可以提前跟我说声?”施长安哭笑不得的说,“我怕吓出毛病。”
陆慎行眼角抽抽,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算同意了。
在外面吃了午饭,陆慎行把施长安送回学校,自己又四处溜达,得到了近万个爱心点。
陆慎行四十岁生日,施长安做了个蛋糕,家里还来了个人。
管家躲在厨房偷听大厅的动静,他把长乐小少爷领进来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希望少爷一家人能好好吃顿饭。
陆慎行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施长乐站在那里没动,“爹地,生日快乐。”
“跟我去书房。”陆慎行朝施长安喊,“你也过来。”
打开保险柜,陆慎行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子放书桌上,“你们自己看。”
看到袋子里的几张纸,施长安和施长乐脸上的表情变化都非常大,震惊的怔在了原地。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们不是爹地亲生的,也不姓施,生父叫林子旻,死在十八年前。
书房的气氛沉闷,陆慎行的手指曲着,有节奏的敲击桌面,“我当年只答应收养你们到十八岁,以后的人生靠你们自己走,与我无关。”
这时,施长安掀起眼帘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如果不是出现了不在这个男人和他都没有意料之中的事,他应该也和长乐一样搬出这个家。
施长乐收回手,“饿了。”
“去吃饭。”施长安把档案袋子放到原处,抬脚往门口走。
陆慎行有点无语,这就完了?原剧情里,这对双胞胎发现了他们的身世,还消沉了一段时间。
出了书房,施长乐哼了一声,“你高兴了吧。”这下没有血缘的羁绊,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禁||忌,可以肆无忌惮,想怎么来都可以了。
施长安没有开口,那个男人是不是他的父亲都不重要。
吃完饭后施长安和施长乐去了s市,找到墓地祭拜自己的生父生母,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俩除了感恩,还是会叫陆慎行爹地,丝毫没有改口的打算。
王石南在老家开了个饭馆,自己当老板,经常给施长安打电话说请他吃饭,陪吃陪喝陪玩。
一年的十一,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了,陆慎行和施长安去了王石南那里,高速公路上堵成狗,都是用挪的,速度还不如两条腿,他们不得不在挪到一个下面走,见到王石南的时候那股热情已经全没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王石南是做足了,陪着陆慎行和施长安在各大景点感受壮观的人海,最后他也受不了,带他们去老家看看农田尝尝地道的农家菜。
陆慎行在那边的几天过的舒坦,大概是不停去改变别人的命运,体验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久了,产生了疲倦感。
他想家了,越来越强烈。
几年后管家张伯病逝,陆慎行找过几个人,但都不如张伯,后来就没再找,家里大小事都是他和施长安自己动手。
虽然过了几辈子,陆慎行没变成十项全能级别的完美男神,他的家务能力依然很差,在微波炉打个菜都能把菜油溅的到处都是。
好在施长安是个老师,平时休假和作息时间最正常,漫长的寒暑假更是让其他职业眼红,家里的事基本都是他来。
“爹地,把白醋拿给我。”
陆慎行一个个看瓶子上的名字,找到白醋递过去。
“在碗里倒一点白醋放微波炉,时间调到三分钟,这样里面的油渍一擦就没了。”施长安一边说一边做,无奈的语气仿佛是在教导不懂事的学生,“记住了吗?爹地?”
等了一会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施长安转身一看,厨房就剩他一个人。
“……”
他出去看到人站在阳台,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施长安从那个陪伴他几十年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消极的东西。
陆慎行紧皱着眉头,烦躁怎么还没完成任务,背部贴上来温暖的躯||体,他的思绪回到原位,按住在他腰上的手摸了摸。
施长安教学六年后,黄括的女儿小学毕业,出落的越□□亮,人际交往很好,这点遗传了她的父亲。
施长乐和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女人闪婚,两人的兴趣爱好都是赛车,谈的来就选个日子把事办了。
陆慎行见儿媳妇,史无前例,见面礼还是问的助理才知道的,他知道剧情发展,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而施长安就不同了,吃惊不小,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弟弟对另一半有着很清晰的要求,首先一点就是身材,必须瘦高,可他看那个弟妹,圆||润的很。
“哥,你看什么呢?”施长乐把他老婆支开,笑容透着得意,“可爱吧?”
施长安淡淡的说,“没觉得。”
“你眼睛有问题。”施长乐小声嘀咕,“不然也不会选了爹地。”简直是孽缘,本来按照正常发展,他应该有一个妈,一个大嫂,现在呢?交叉了。
沙发上的陆慎行躺枪,他冷眼一扫,“施长乐,带着你女人回家自己玩去。”
施长乐咳了咳,“爹地,我开玩笑的。”
回答他的就是几张报纸。
施长安被问什么时候找大嫂,他侧头,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陆慎行身上。
晚上他把门打开,让陆慎行进来,两人在门里玩了很长时间,精疲力尽了才停下来。
陆慎行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自己老的那天,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经历了几次一天天变老,他依旧不能接受在某件事上体力不支。
“爹地,把水喝了。”
施长安把水杯送过去,他对这个人有着极度的虔诚和仰慕,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情感,仿佛是爱恋了几辈子那么长,或许更久。
信仰,施长安的心里蹦出了这个词。
陆慎行把水喝完就见身边的人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他,饱含深情,那一刻,陆慎行看出了那里面的等待,还有渴望的东西。
我爱你,三个字在嘴里兜了一圈又缩了回去,再也没有勇气提出来,陆慎行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伸出双臂将施长安拥住,低头亲||吻他的耳垂,脸颊,移到他的唇上反复碾||压。
施长安被吻的忘了所有,随着能让他甘愿粉身碎骨,不顾一切的熟悉感觉迎合上去,只想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献出去。
没过几个月,施长乐就当爸爸了,他的老婆给他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孩,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他变的成熟起来,下班回来不再捣鼓赛车模型,而是上网看给孩子买什么玩具。
同年年底,同学聚会上都在那讨论谁还没成家,谁已经生二胎了,有知情的透露乔晗娶了妻子。
过去的那些事就好像是青春年少的无知,随着时光一并逝去了。
做了爷爷的陆慎行每次只要一见那对双胞胎,心情都挺奇妙,尤其是她们奶声奶气喊他爷爷的时候。
“长乐,把你两个女儿抱走。”
施长乐在把蚯蚓往鱼钩上戳,直接无视掉了,还鼓励两个女儿去抱爷爷。
“爷爷,抱~”两姐妹都伸出小胳膊看陆慎行。
占有欲极强的施长安过来了,将双胞胎一手一个放到施长乐那里,他一脸淡定的在吃小孩子的醋,搬凳子坐陆慎行身边,一副严格守护地盘的姿态。
“爹地,你今天怎么没戴戒指?”施长安抓着陆慎行的手。
“落柜子上了。”陆慎行提起鱼缸又放下,手指上一凉,他低头就看到被他不小心丢在花园里找不到的戒指好好的圈住了他的手指。
“爹地,以后弄丢了要告诉我,这样我能用最快的时间去找。”施长安的目光温柔,他没有责怪,只是在耐心叮嘱。
“好。”陆慎行答应,鱼上钩,一切都很顺利。
周末的时候陆慎行和施长安在公园散步,远处有一对夫妇牵着一条萨摩在那拍照,走近了才发现妇人有点印象。
只停顿一两分钟,陆慎行就认出是这本书的女主角周芮,她被自己的爱人搂着,脸上的表情幸福快乐,过的很不错。
除了施一苇,黄括,施长乐,凡是在原主周围的人,命运都天翻地覆,他的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才对,为什么一直停留在百分之八十不动了?
会不会跟上个世界一样,提示音延迟了?
七月十九号那天是星期三,一星期的中间点,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陆慎行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早早就装病在家,施长安自然也请了假没去学校。
“几点了?”
“十点二十五。”施长安看看手表。
陆慎行换了个姿势躺着,闭上眼睛说,“去给我煮碗粥。”
“一会就好。”施长安把薄毯子往陆慎行身上拉拉,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才出去。
就在施长安洗米的时候,外面的施长乐开车路过一处施工地,恰好接到同学电话,他把车停在路边,下来往同学家走。
路对面走来一个男人,一身精英打扮,提着公文包,似乎是刚结束一场生意上的谈判,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严峻和自信,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眼睛眯了起来。
施长安在跟同学打电话问具体地址,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他愣了愣,挂了电话后双手插||进口袋,有些惊讶。
曾经相识一场的两个人不期而遇,无话可说。
“过的怎么样?”施长乐笑着开口。
“挺好。”乔晗说。
苍白的对话之后再无其他。
下一刻施长乐看到乔晗的脸色煞白,就像是见到什么惊恐的东西一样,他抬头,天空暗了下来,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脚却如同扎进了地里,动弹不了,在一声声惊呼和喊叫声里眼睁睁的等着头顶的脚手架倒下来。
十点三十二,陆慎行起身,施长乐的命运终止了,他走到窗前俯视楼下的景物,这种预知未来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好。
因为他也是□□控的那个,很多时候都很被动,无能为力,不得不服从,唯一不同的是操控他的不是老天爷,而是系统。
他不能改变的三个人里面,施长乐是最后一个,都尘归尘土归土,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吧?
脑子里突如其来了机械音,却让陆慎行的脸色骤然一变。
“叮,陆先生将会被送出这个世界,倒计时十秒。”
陆慎行抹了把脸,焦急的问出最想知道的,“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叮,没有。”
“……”陆慎行阴沉着脸低骂出声,妈||的,怎么会没完成?“惩罚是什么?”
“叮,陆先生,下一个世界除了你占用的身体附带的记忆,其他剧情都是未知,包括任务目标,请做好准备。”
听完系统的那些话,陆慎行顿时一脸绝望,他上学那会最讨厌玩的就是扫雷游戏,恨不得把所有雷都拆了。
倒计时从十到四,陆慎行快速打开房门,刚跑了一步就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栽到了地上,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
厨房忙着洗青菜的施长安没来由的眼皮直跳,心底莫名不安起来,那股不安以恐怖的速度放大,瞬间占据了所有角落,他匆匆关了煤气灶的火上楼,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成了跑的。
急促的呼吸声放慢,停了一拍,施长安跑过去扶起地上的人轻声喊,“爹地?你怎么了?”
闭着双眼的人没有一丝回应。
抱起地上的人回到卧室,施长安赶紧去打电话通知医院,做完这件事后他守在床边一动不动,怎么会突然晕倒?爹地的身体一直很好,是低血糖了吧。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来的非常快,因为对象是给他们发工资的,一点都不敢耽误。
上前查看的医生的手一抖,他吞了口唾沫,“施老先生他……已经走了。”
在场的都去看床边一脸平静的男人,房间静的掉针可闻。
出于职业习惯,医生又提醒了一遍。
施长安轻轻蹙了蹙眉心,有些不耐烦,“你们出去吧。”他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弧度,“请帮我把门带上。”
门轻合上,房间安静无比,施长安望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不满的自言自语,“爹地,不是答应不丢下我了吗?”
医院的长椅上,施长乐脸上身上都是血,有一大半都不属于他,属于生命被宣布终止在一分钟前的乔晗,他的眼神涣散,似乎还没回过来神。
旁边是乔晗的家人,他们在那悲伤的痛哭流涕,施长乐头疼欲裂,乔晗救了他,如果不是对方,被砸中的那个人是他。
本来早就没有任何牵扯,今天过去,他的后半生就要开始背着自责和愧疚活下去,施长乐深深的呼气,莫名其妙的,他的心里生出诡异的想法,今天应该死的就是他。
大提琴的悠扬声音在被悲痛哭声充斥的走廊突兀的响起,施长乐身子一颤,他猛然惊醒,手机那一头是妻子慌乱的哭声。
“长乐,爷爷和大哥……他们……出事了”
施长乐瘫倒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