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倪香跟北城歌剧舞剧院正式签约,成为一名舞蹈演员。同月,倪香前往太阳宫影视公司总部试镜,当场拿下其饰演电影《三冬二夏》中女主,没看见男主,张衡说其他角色早就敲定了,全剧组就为等她一个人。倪香听到这话还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声,签合同的时候,看到那上面一串零,差点没笑出声,回头把这事告诉封斯年,他还笑话了她。“你要喜欢钱,我可以把我的工资卡上交给你。”封斯年说话的时候人正在距她一万五千公里的美利坚土地上,他讲的很随意,像是开玩笑。倪香笑了笑,说自己不需要,“我只是觉得梦幻,之前张衡找我拍戏也没见这么多钱。”“那不一样,这次你是主角。”倪香在电话里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还要再等等。“是出什么事了?你的嗓子好像不太对劲。”“别担心,只是感冒。”他们的相处方式很简单,每天早晚一通电话,有时候一通,他似乎真的很忙,说话时常常显得很疲惫,他不解释,倪香也从来不问。开机典礼在七月中旬举行,当天来了很多媒体朋友,《三冬二夏》的作者也来到了开机现场,倪香那几天正好遇上感冒,她穿的长袖牛仔裤,黑色大墨镜,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对了,她还见到了男主角单池盛,心想原来是他。在电视机里见过他,应该大她三岁,马来西亚混血,童星出道,演过的作品十根手指数不过来,就是一点,资源好但是总不温不火,以至于网上一部分fans对他爱的死去过来,一部分不喜欢他的观众,各路猜测是不是有后台,或者是跟哪位投资人有什么肉.体.交.易,总之这个人浑身都是争议。不过像张衡导演这样追求完美的人,既然选了他,自有他用人的道理,毕竟疑人不用,用不人疑。倒是倪香,有些担心自身的处境,毕竟以前进入影视剧,也就是个一闪而过的配角角色,还真诶见过什么大场面,更何况,她现在连个助理都没有。其实封斯年昨晚在电话中提过,说要给她配一个生活上照顾她的助理,却被倪香拒绝了。“又不是不会自理,我自己可以的。”“那我尊重你,一旦有不舒服,可以跟张衡请假,投资人有我一份,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倪香听到这话,蹙了蹙眉,心里有些不舒坦,但并没有说出来,只讲自己要早睡了,两人那晚便匆匆挂了电话。倪香盯着单池盛,他皮肤很白皙,感觉比她还白几个度,的确长得很帅,就是那种瞥一眼就挪不开眼的主儿,人很高,跟她一样带着大墨镜,刚一见面,那人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似乎是个外向的性格,一上来跟她说话,“诶,我一下车就见你一直盯着我看。”他说话的时候腰一折,视线跟她平行,嘴角竟还有个小酒窝,牙很白,在阳光底下闪着光,“妞儿,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那一刻,倪香对眼前这个人一分钟前所有的好感影响,都被这两句话给击碎了。她傻了眼,心想这人怎么跟荧幕里给观众呈现出的人设完全不一样?贱嗖嗖的。正想着,余光划过几道闪电,紧接着,头顶轰隆隆响起了闷雷声,起风了,豆大的雨滴淅淅沥沥从天而降落在倪香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是来自单池盛的手。他睫毛微垂,用指腹擦掉她脸颊上的水珠,另一只手遮在她额前的碎刘海上,倪香一脸懵的被他抓着手臂往树下走。“诶诶,打雷不能去树下!”倪香顿住步子,他的小助理反应很快,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把伞,撑起就跑了过来,“小单单,别淋到雨!”单池盛没让助理撑伞,大掌接过助理手中的伞打在了倪香头上,“保护弱者,这伞给你用。”倪香听到这话就有些无语,“小单单,你才弱。”就是有些控制不住,想跟他斗嘴。明明两人才见面不到五分钟。好吧,两分钟。单池盛可能是真的对这称呼有些抵触,听到想对她发作,这时救星张衡导演来了。万幸,这场雨下的不大,不到半小时,云开雾散雨过天晴。烧香的时候,远处还能看见彩虹。张衡是个挺迷信的人,对着香炉弯腰拜了三拜,说什么‘遇水则发’,这场雨来的及时,这片子一定会票房大卖,总之剧组的人都挺高兴的,当天跟剧组合作的各大新闻媒体报道了开机典礼的阵容阵容,晚上,倪香的微博粉丝涨了一万,也有很多观众认出了她,在评论里纷纷留言询问她是不是在电影稻草人中露过面,就是那个,那个跳舞的仙女姐姐!太漂亮了!被人夸了一晚上仙女,当天晚上倪香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的睡不着觉,折腾到凌晨,终于困得睁不开眼,她丢下手机闭上眼睡觉,短信声又将她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中就着刺眼的屏幕光,便看到了那行字。陆飞:前天挂你的电话,实在对不住。他没解释为什么,倪香也不愿深想。回他:没关系。那人秒回:这么晚,还没睡?倪香这次没在回,把手机放在枕下,重新闭上眼。陆飞等了五分钟没等到回信,他丢掉烟头,把手机装在口袋里,戴上安全头盔上了铁梯,眼前的锅炉是两人贷款买来的新生产线制酱设备,价值几十万,花了他们全部身家。闫绍就蹲在高架上,看见他来,激动地拍了拍那铁皮,“这玩意能增加一半的生产效率,产出的酱浓度高,杂质少,今年秋收,一定能给咱立大功!”陆飞也笑,心情不错,说,能攒老婆本了。……倪香在开机典礼第二天进组拍摄,剧本她看过,就是普通的文艺片,加了点舞蹈艺术基调,正好使她的风格,也不用找替身。可万万没想到,张衡这阴险狡诈的小人,竟在拍摄第一天就给倪香安排了吻戏,奇怪的是,还悄悄拿走了她的手机,被她抓包后还大言不惭说还什么怕她给封斯年告状,然后他们就上了一辆载着汽车的重型货车,货车行驶在路上,他们坐在车里,镜头里看着就像跟真实开车似得。没法拍,倪香捏着手里的剧本,听导演坐在后排给他们讲戏,脑子是晕的,手有些抖。本子拍了下倪香的脑袋,张衡讲戏的时候姿态很认真,完全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样子,“争取一次就过,听明白了吗?”倪香木讷的点头,单池盛当场就笑了,歪着脑袋打量她红扑扑的脸蛋,说,“诶,妞儿,看起来你很紧张啊。”有工作人员扛着镜头对着他们拍摄花絮。倪香就瞪他,他笑的越发欢乐,扬着唇贱嗖嗖的说了句,“其实我也紧张啊哈哈……”倪香一阵无语,导演下车,嘱咐他们注意情绪,工作人员拿着场记牌打板,拍摄开始。第一次,单池盛开车,倪香坐在副驾,两人按着剧本走,男主一个急刹车,解开安全带,凑过来的时候倪香打了个喷嚏,被他躲开,导演喊卡,重来。“a!”第二次,解开安全带,单池盛捧住倪香的脸说了句台词,凑过来的时候吻就要落下,倪香却躲了下,导演喊卡,重来。这场戏不是轻吻,张衡讲戏的时候还专门说,要带一点舌吻,要既激烈又唯美。倪香没敢抬头看张衡,心想此刻他的脸色一定巨黑,以前在片场不是没领教过他将女演员骂哭,别的导演把演员供起来当姑奶奶,也只有他,把演员当孙子。货车原路返回,走到指定的地点行驶,工作人员给倪香补好妆后下车,工作人员拿着场记牌打扮,单池盛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着对她说别怕,“大不了我们多亲几次,业务熟练就好了。”倪香垂着眼眸,压根不理他。第三次开始,单池盛捧住倪香的脸说了句台词,指腹在她的下巴上反复磨挲,脸颊微歪,两人凑近,眼看着吻就要落下,倪香下意识伸手拍了下他的脸颊,下手不重,但安静的车内还是响起了‘啪’的一声。两人都同时愣住了。倪香呆着神情,推开他,说了一句我不行。张衡打开车门冲了进来,再也忍不住脾气,对着倪香劈头盖脸就一顿骂,“亲个嘴他妈怎么这么矫情,有病吗你!”单池盛左右扭了扭脖子,知道今天是拍不了,他把座椅放平,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管两人接下来要干什么。倪香攥着剧本,死死盯着前方,“这戏我不拍了,你找别人吧。”“矫情!”听到这话,张衡愣了下,又很快拍了下她身后的座椅,“他妈全剧组的人都在为你工作,第一天你就甩挑子不干,你当我这儿是玩儿呢?!”“剧本上没写有吻戏,分明就是你擅自加的!”张衡噎了下,他眨了眨眼,又拍座椅,“演员的自我修养,有吻戏怎么了,有吻戏就不能拍戏了,见鬼了,你是我见过最矫情的演员!”倪香不吭声,过了几秒,他们就听到一阵抽泣声,单池盛一愣,坐起来凑过来扭着头看她,“妞儿,你怎么哭了啊?”倪香别开脸,倔强地望着窗外,反正就是心烦,很伤心,憋屈死了。当时脑中划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耳朵也鸣了,轰轰的。紧接着,单池盛单池盛嗤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清明了,神色冷静地问她:“你没接过吻,第一次?”然后张衡就愣住了,甚至说,车外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张衡吓的不轻,其实今天原本不是这场戏,但害怕封斯年提早回来,这吻戏背着他拍不成,所以才打算提前拍了,谁料会听到这个。“操!倪香小姐,你不是吧?”张衡在后座凌乱了,刚刚还冒火的脾气瞬间就没了,“你跟封斯年这么些天,居然连吻都没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