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一把推开宴海涛,嫌弃地用纸巾擦凳子,“太恶心了,还坐我的位置。”
宴海涛被这么一嫌弃,脸色难看得如破布,随后他哼了一声,匆匆地离开座位。
妈妈帮我清的画室用了一个星期总算清好了,里面的东西都搬到超市里去,家里现在的超市是之前的两倍,有个很大的仓库,摆满了各种的酒零食烟等等,其他另外九家商铺,已经被郭晶的妈妈收回来了,她开了个工作室,很大,然后还有三间留下摆满了衣服,郭晶说,那是外贸服装。
我把张楚买的画板全挪进画室里,十个画板刚好摆满,画室留了个小讲台,跟扬小调我们上课的课堂一样,每天晚上,我没有再坐在窗边画画,而是在画室里度过。
小小的画室像是一个小世界,将我跟外界阻隔起来,在画室里,我能安心地画画,安心地沉浸在我的世界里,每次我从画室出来,爸爸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时,脸色就变了变,我也懒得理他,有将近一两个月的时间,我跟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爸爸的不搭理,我的懒得理,成了我跟他固有的相处模式,我很满意这样的模式,我厌倦了他的暴力,也厌恶了他的脾气,更厌烦了他的偏心,所以我们最好的方式就是谁也不理谁。
慢慢地,这种互相不说话的情形,我们持续了四年,直到那场灾难。
1992年冬天,11月20日杨天出来了,素贞阿姨跌跌撞撞地跑出堂西街,从西到东来到我学校门口,那时我们正在上体育课,素贞阿姨一袭长裙引来了操场上所有同学的注视,当然了,还有素贞阿姨身后那一脸冷漠的警察让注目礼更多。
我急忙丢下正在练习的乒乓球拍,朝校园门口跑去,郭晶见状,也丢下球拍,追在我的身后,我让门卫叔叔开门,一踏出门口,就被素贞阿姨死死地抱住,她的泪水滑进我的脖子。
颤抖着说,“小优,杨,杨天出来了,他,他在少管所等,等我们。”
那一刻,久违的等候,无数梦里的期待,还有那不停徘徊的妹妹声,樱花飞情那狠狠的执着,让我泪水一下子就冲出了眼眶,我紧紧地抱着素贞阿姨,咬着牙,颤着声音故作坚强地说道,“走,我们接他!”
说着我就牵着素贞阿姨的手,郭晶眼眶红红地走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说,“我也要去。”
我笑了一下,点头道,“好,一起。”
少管所很远,我们雇了辆面包车,面包车的皮座破了好几个洞,坐上去并不舒服,那名冷冷的警察也默不作声地钻进了车里,坐在副驾驶,面包车摇摇晃晃地朝那个偏远的少管所开去。
郭晶一脸的兴奋,她说她终于要见到那个叫杨天的男孩了。
她问我,“杨天帅吗?”
我想了想,有点模糊,但是我还是点头,“帅,很帅。”
郭晶哇了一下,满脸的欣喜。
面包车开得不算快,像在消磨着我们的耐性,我忍耐着不去催那个司机,已经等了一年了,正确来说,是十一个月零几天,也不在乎再等多一两个小时,慢慢地车子驶出了小镇,朝一条颠簸不已的路上开,两边都是田园,能走的路很小,车头稍微歪一下便可能开进田里。
就在这时,前面一栋破烂的建筑物印入眼帘,我猛地屏住呼吸,手被素贞阿姨一抓,能感觉到素贞阿姨手心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