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什么都不是,我站着眺望远方,寻找常青树的影子。
曾经有人说过,当什么都不能当过街老鼠,我现在就是一只过了街的老鼠,永远的过街老鼠。
放学了,李秀仍然过来找我,张楚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也感受不到,我垂着脸,背着讨厌的书包,在同学嘲笑的眼神中跟在李秀身后走出校园。
门口站着的爸爸,铁青着脸看着我,他拉起李秀的手,往家里走,李秀伸出手想拉我,被我躲开了,默默地跟在他们的后面,高大的背影拉着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孩,那么遥远,多么不属于我。
回到家,沙发上又放着几袋印着喜字的红色袋子,上次妈妈拿的那些红色袋子听说是送给我们学校领导的,为的就是让我能插班常青小学。
门啪地在身后关起,“我李天助这辈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怎么就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爸爸放开李秀的手,转身怒视着我,我站在门边,头也没抬。
我的沉默更是惹怒了他,一条皮鞭啪地向我飞来,“小小年纪就敢顶撞老师,你有多大的能耐?你到底是有病还是装病?”
皮鞭把我打得差点摔倒在地,被打的手臂像被几千只虫子咬一样地疼,我恍然间想起,李海燕的手臂也曾经出现过同样的红条,她也是被打的吧,现在的父母真是没有新意。
第二次的皮鞭又朝我甩来,我将痛呼吞回肚子里,抓紧书包,往房间走,我边走他边打,好几次我的脚扭了一下,好几次我就差从楼梯上摔下来,他不再出口骂我,他只是安静地打我,整个屋子,只有皮鞭鞭肉的声音,那么残忍,那么可怕,我疼死了,身子就像跟灵魂分开,有半条已经伸在半空中,就要接近天神。
可是我比较想去地狱。
李秀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流着泪求他别打了,他的脸色变幻,我只是强撑着意识,一进房间,躺在床上就失去了知觉。
在梦里,我又看见那半块香甜的桃饼,它跳着舞,一步一步离我而去,常青树翠绿的叶子掉光了,那一身军服被一场大火烧毁了,有很多冰冷的针头,朝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害怕地后退,一步一步地退,最后我的脚踩空,从山崖上快速掉落。
“啊!”
我猛然惊醒,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
“优优。”妈妈扑过来,抱住我发疼的身躯。
我茫然地看着妈妈,疼到极致,我已经发不出声音,唯有额头的汗不停地滑落,李秀就站在妈妈的身后,一脸心疼地看着我,我侧过头,看见一脸悔恨的爸爸,我又沉默地把头低下,把缠在身上的妈妈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拉开我身上的被子,我的上半身空空的,一件衣服都没穿,手臂跟腰侧的红条触目惊心,虽然已经都上过红药水,但仍是能看到曾经皮开肉绽过,我难堪地想拉回被子。
他按住我乱动的手,“别动,不要老盖住被子,伤痕很难好的,先住院观察几天,还有脚上的伤,要及时处理,不然会一直肿着发浓。”
他一边说一边记录,妈妈在一旁拼命地点头,得知道我在医院,并且眼前的人就是医生,我转头,干哑地说,“我要回家,我不要在医院里。”所有的难堪我只想藏起来,只有离开医院,我才能证明我没病。